第32章:外门诡云(二)
月色被浓雾吞噬,灵药园浸在黏稠的墨绿色瘴气中。林青玄的袍角扫过五毒噬灵草锯齿状的叶片,细微的割裂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俯身拨开一丛暗紫色地衣,指尖金纹如萤火游动——白日埋下的巫族阵纹正在地脉中震颤,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在土层深处翻身。
“第七处......“他低声自语,药锄刺入潮湿的灵土。腐殖质的腥气混着某种铁锈味扑面而来,被翻开的泥土中渗出暗红色黏液,像极了凝固的血浆。三日前埋下的青铜鼎足突然发出嗡鸣,鼎身饕餮纹裂开细缝,一缕黑烟钻出,在空中凝成九头蛇虚影。
“嘶——“
蛇影的十八只竖瞳同时睁开,林青玄的识海如遭重锤。十万年前的战场记忆汹涌灌入:血河老祖的魔军踏碎巫族祭坛,九头蛇魔将的毒牙刺穿大祭司的胸膛,青铜鼎在血雨中崩裂成十二块碎片......
“哗啦!“
洗剑池方向突然传来水声。林青玄猛然惊醒,手中药锄已深深插入身旁铁杉树干。树皮被腐蚀出碗口大的黑洞,一滴毒液正顺着刃口滴落——方才的幻象竟让他在无意识间险些自戕!
子时的梆子声在云海中荡开第三响时,林青玄终于挖到第七十二处标记。这里的灵土异常松软,手指触及的瞬间竟如活物般蠕动。他并指成剑,混沌剑气割开土层,一团裹着血膜的物体滚落出来。
那是半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暗紫色的血管缠绕着晶状内核,表面浮动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林青玄的巫族金纹骤然暴起,心脏突然炸开,飞溅的脓血中藏着数百粒魔血砂!这些砂子遇风即燃,在空中凝成血河老祖的狰狞面孔:“乖徒儿,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轰——“
三百亩灵药园的地面同时塌陷。蛰伏在土层深处的噬灵草根系破土而出,每一条主根都缠绕着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腐烂的修士尸骸——正是三日前测灵台上“暴毙“的弟子们!他们的眼眶中爬出血色藤蔓,丹田处嵌着与魔血砂同源的晶核。
“九幽借尸阵......“林青玄的剑指微微发颤。这邪阵需以九百九十九个纯阳命格的修士为祭,他在登天阶上感应到的地脉异动,竟是在孕育此等凶物!
洗剑池的星辰倒影在此刻扭曲。天权星紫芒大盛,池水沸腾如熔银,历代剑修残留的剑气化作光蛇游走。林青玄踏着改良版清风步疾退,足尖每点一处星位,池中便有一道剑气冲天而起——
“坎位,天璇!“
“离宫,摇光!“
七道剑光结成北斗阵图,将扑来的尸傀暂时逼退。但林青玄的袖口突然燃起黑焰,南宫朔的血玉咒印在皮肤上浮现:“小畜生,你以为凌霄子真能看透老夫的局?“
尸傀们的攻击轨迹骤然变化。它们不再盲目扑杀,而是以九宫方位封锁退路,腐骨刃上浮现出与魔血砂同源的咒文。林青玄的清风步被压缩在方寸之地,右肩被刃风扫过,金纹与毒气碰撞出刺目火花。
“铮——“
千钧一发之际,洗剑池底的青铜鼎足破水而出。鼎身残缺的巫文与林青玄血脉共鸣,池中星辉凝成十二柄虚幻古剑。当首尸傀的利爪即将触及咽喉时,他福至心灵地并指划过眉心:“巫血为引,星辰为剑!“
虚空炸开洪荒战鼓般的轰鸣。十二柄星剑化作祖巫虚影,蓐收执斧劈开九宫阵眼,共工引洪冲刷魔血砂,祝融烈焰焚尽腐尸......林青玄的七窍渗出金血,混沌剑种在极度透支中裂开细纹,却也将十万年前的巫族战阵刻入神魂。
“噗!“
最后具尸傀在帝江的时空乱流中湮灭,林青玄踉跄跪地。洗剑池水褪去银辉,露出池底震撼景象——七十二根青铜柱组成都天神煞阵的微缩版,每根柱顶都悬浮着一块鼎足碎片!
“原来如此......“他抹去唇边血渍,终于明悟凌霄子的深意。这位天枢殿主早知外门藏着巫族遗迹,所谓“贬入灵药园“,实则是送他一场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