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其实还挺正常,考上重点高中,对一切充满好奇。不错,很正常的开始。
这记忆的回溯也是走马灯一般,他的死亡时间越长,我所能看见的也就越少。现在还好,能看得比较详细一点。
“什么?数学就考三十分?”他的父亲愤怒的看着他,手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几下,这几下本来应该是要拍到他脸上的,“怎么可能就三十分,你不可能是学不进去,你就是不好好学,我那个时候都没有考过三十分,你就是叫我现在来考,我也不可能才考三十分,你知不知道,啊?!”
记忆里的他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学?”
我和他看着这一切,现在的我是旁观者,而他,也不过是再看一遍自己的一生罢了。
他现在也是默默的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我也有想过,这样对他而言,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其实也不对,残忍是对活人说的,他已经不是了。我只是趁着他还有记忆,找出我想要的原因罢了。
“因为家里人抑郁吗?”我问他。
“有一些。”
“好的,下一段记忆。”
考试依旧不利,依旧被骂,这样的旋律持续了一整年,直到有一次,他爸再也不骂他了,只是告诉他好好学别的科目。至少他的其他科目不差,总分加起来,上个一本也没什么问题。
“这不是变好了吗?”我看着他说,他还是呆呆地看着眼前。
如果这样发展下去,那一切都挺好的。
后来他谈了一次恋爱。女孩成绩不是很好,他抽出了一些时间给她补习。周末他们就一起出去玩,我发现这段感情确实让他开朗了许多。不过这开朗也只持续到了期中考,一落千丈的成绩换来父亲前所未有的愤怒……
这次,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再回答了,只是看着。
然后这俩人早恋被抓了。再往后的记忆却突然消失了,只停留在了他父亲出现在办公室的那瞬间。
再往后的一切,都是一片黑暗,我们的眼前似乎只有黑暗一样。不对,不如说,更像深海一般。
人的记忆似乎有一种保护机制,会主动把那段极度悲伤恐惧的记忆消除掉。
“抑郁自杀,就这样吧。”我自言自语的写着引渡报告,“再等一下回忆也就结束了,那个时候你就真的应该走了”我看了看他,又接着写,“为情所伤,以身殉情。”
他好像开始后悔了一样,对我说:“我是不是有点儿冲动了?”
“是有一点,怎么说呢,下辈子理智点儿就好。”
“我不想死……”
“你已经死了,好好接受这件事,时间到了,你该走了。”我们从回忆之中回到现实,他最后看了一眼世界,救护车已经拉走了他的尸体,地面上除了一点血迹,就再无异样了。
他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的迈出了脚,一直走,然后在路上慢慢忘掉曾经。
而我,也是处理掉这个突发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