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是温暖的。
“元子悠,该起来了。”林梦的声音。
轻柔的手抚过元子悠的额头。
时间是早上八点。他们一起在房子中度过了一个月的欢乐时光。
元子悠和白宣汇的约定日期应该到了。
白记是柳暗市最大的AR眼镜公司,白云名在一手缔造了白记后,很幸运地老来得子生出了白宣汇。
白宣汇很是有几分不同,他对真相的追求让元子悠都感到惊奇。
作为前同事元子悠对白宣汇最初的印象,就是他在面试时的表现。
办公室里很安静,面试官要睡着了,因为今天本来就不招人。
面试官很随意地说:“你开始讨论吧。”面试是结合给出的主题十人小组里进行讨论。
元子悠正想来一段开场白,开始引导话题。
白宣汇猛地起身,身体带动椅子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声音,“你们不招人对吗?“
面试官脑子一分清明回归,“我们只招优秀人才,你要是不满意就走。”
白宣汇从他干净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大沓纸拍在桌上:“这是我对贵单位的调查,三年时间,总共收了四十人,从柳暗市收了三十一个人。这是三十一人的背景,你应该很清楚。絮日区局长叶诚,白沙区区长刘润,当然还有很多,都是柳暗市叫的出名的人物。他们的私生子。”
白宣汇又拿出一大沓纸分发给每个面试者,元子悠也有一份,“这是旧日报三年时间的收入,比之前的十年的总营业额还要高。这很值得我们去思考。”
元子悠见到上面的数据很快看出端倪,新闻的收入变多不假,但更多的是书籍和印刷品的售出,这个一年的收入几乎可以买下柳暗市一年印刷品。
门外脚步勿勿,一个老头,“白宣汇出来,我们谈一下。”
然后是面试官态度反转,“你们明天来上班吧。你们也相信我们的单位没有这样的事对吧。”
旧日社是老牌媒体了,大家都知道进之后,很可能以后和一些达官显贵接触。元子悠也是冲着这个点去的。
于是,如苍蝇一样频频点头。吃饱了腐烂的食物匆匆回巢。
白宣汇过了很久都没有出现,元子悠所幸坐在报社的面馆,边吃边看那里的情况。
夜幕沉沉,白宣汇出了门,元子悠到他面前,“你根本没有证据,对吧。”
白宣汇惊喜,“你看出来了。”
两人到了元子悠的住处。
元子悠拿出来那二十几张被他标满红色的纸,“这几个人和上面的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一点证据可言,全部是你的推断。也就是说你能证明的总共就只有几个人是依靠关系进去的。”
白宣点头微笑。
元子悠也笑了:“越是心虚越是要理直气壮。如果你上网传播反而给了他们反应的时间,弃卒保车方法多了去了。你这一手直接让他们既要顾及在场的各位专业新闻人处理要快,没时间去证实你的话。又让我们这群本来就有传播途径和能力的人有机会去传播。”
白宣汇吃了点元子悠家里的零食:“没错,不过第二点恐怕只是想想而已。”
元子悠不置可否:“你早有备案了吧,那老头能跟你谈这么久,没有打好腹稿怎么可能。”
到这元子悠停顿了一会,还是说问了一句:“你跟他们要了什么?”
白宣汇突然慷慨激昂,站了起来在灯光下有几分耀眼:“不义之财当然要还给被剥夺的人。我要把他们这些年的钱全都捐给要上学的孩子。和我一起吧。”
元子悠不认为和他这样做有什么前途,弱者的善意不一定能有善果。
不过也有数次合作,在一件具体的事上的合作他们都很愉快。
元子悠在面馆,又等了-会。
元子悠一直觉得白宣汇像一个侠客,或者更具体的说是一个梦想成为侠客的孩子。
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掌在元子悠眼前晃了一下:“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那时候正好是出去调查的日子,没来得及去看你,怎么样了现在?”
元孑悠摇了摇头,“还好只是差点死了,你大概会收到我的遗书。”
“会写什么?”
“把我的钱拿去做对假药的调查吧。还是说说我们要去做的事吧。”
“早上有消息了,八百多一片的抗癌假药是从林依兰那里来的。这个人现在不在柳暗市,在我开始着手调查的时候已经走了。”
“去哪了?”
电话声音响了,白宣汇接起听了一会叹了口气。
“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人在柳暗市的一家私人别墅里,不过已经死了。”
元子悠心中不由一紧,他有一种不祥之感。但事还要做,元子悠开口:“走吧,去晚了人就多。”
对元子悠来说死亡不是遥不可及的,而是曾经即将发生的,所以他对死有更多的警觉。
“严哥,来根烟?”白宣汇熟练地递烟,“人怎么死的?”
“惨哦。”严怀吸了口烟,呼出大团迷雾,“骨头断得像拼图一样,死前一直被打,手段很残忍。”
“这个人卖假药的,八百一片卖给癌症晚期的人。”白宣汇啧啧道,“这样的人总是有仇家的。”
严怀摇了摇头,“要是这样的事情倒好办。你看这个。”
严怀拿出了一张照片,在照片上能清楚看到林依兰的手满是鲜血。手掌上有一个明显的印迹,长得像一只猫,明显是手挣扎时用力抓住一个较硬的东西导致的。
“这是黑猫港的标志?”元子悠严肃了起来,“这无人港口三年前被金氏集团买下了,要往里面放人恐怕只有金家的人。”
严怀说道:“对,老弟啊。哥知道你们很行,但这件事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金家人的手段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扛下的。”
元子悠不语,这些假药的来源不断,对那些绝望的人又是怎样的光景。况且现在正义就在眼前,这正是他做这一行的目的。
叮~叮~,元子悠手机响了,林梦打来的。
“怎么了?”
“元子悠,猜猜我是谁?”
元子悠不认识这个粗犷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正要说话,电话挂了,空留几点嘟嘟声。
数次回拨无果。
元子悠见白宣汇还在和严怀聊,就发了个消息,开车去家里。
今天林梦休息在家,难道有人进家里抢劫?元子悠想不到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加足马力往回赶。
天色幽蓝,公路右边的河水不知深浅地映出了蓝天形状。
这条公路元子悠很少开,四下寂静空留汽车加速的声音。空荡荡,元子悠的心也悬浮了起来。
四处空旷,天蓝的天,天蓝的水,从上到下,就要包围元子悠的全部。
突然一点红色刺破蓝色禁锢,世界又动了起来。
元子悠逐渐能看清楚前面是什么,一辆车,一辆红色的大货车,由于开得很慢,让元子悠赶上了。
元子悠在和这辆大货车并排的时候往右边看了一眼。
时值冬日,窗门紧闭,能看到玻璃上起了雾水。看不清里面。
元子悠很快就超了过去,在路上呼出一口浊气。
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口气吐完,左边又出现红色的影子。现在不是一点红色,是半边天的红色遮挡了元子悠右边的一切。
嘭的一下,红色货车的轮胎重重撞在元子悠的车玻璃上。
滚动的车轮轴,卷起了元子悠的左侧车门,再过来一点,就可以碾豆浆一样把元子悠碾成血浆。甚至现在,玻璃碎片夹杂着轰鸣声,让元子悠身上已经出现几处不深不浅的伤口。
元子悠当机立断,急打方向,全力向右,逃离红色恶魔。就在一瞬间,冲出了红色包围,投入了蓝色的身躯。
河水一瞬间涌入车内。元子悠因为撞击护栏的冲击,一瞬间安全气囊弹开,压住元子悠。
由于速度过快,还是让元子悠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意识即将陷入昏迷。水流呼啸灌进元子悠口鼻,才让他清醒。
幸好窗户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水压没有压住门。元子悠急切得从右边的门开了出去。
猛得游上水面,回到岸边。这段岸不高,元子悠竭力爬到岸上,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不过很不幸,元子悠又看见了一片红色。好像等候多时。
嘭的一下,元子悠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