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柄。
我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因为去追捕一个逃犯因公殉职。
他是个捕快。
就职于永安县城县衙的一个小小捕快。
我那时候太小了,对于父亲的离去,我并没有什么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因为公事,天天提着那柄佩刀穿着差衣走在永安县城的大街小巷上。
在外面的时间多了。
在家的时间便少了。
所以我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
甚至我还有些怨恨他。
......
父亲死后,我与母亲就变成了孤儿寡母的代称。
母亲为了养活我,不得不干着许多份杂活,只是为了能够每天多带一个馒头、多带一个烧饼回来。
希望能填饱我的肚子。
母亲对我没有多大的期盼,她只希望我能安稳的长大,不要像我的父亲那般。
然后找一份可以养活家里的活计。
之后在娶个媳妇,生个娃。
如此,她的人生便圆满了。
我也是按照母亲所想的去做的。
我从来不去接触任何危险的事情。
每日都安安静静的呆在家中。
直到我长大一些。
家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有句话叫“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这句话是我后来知道的。
而当时的我也正处于长身体的日子,母亲就算拼命的做工,可是她的工钱刨去我们的生活开支,最后能拿来给我吃饭的钱却也远远不够!
我知道母亲的不容易,所以我不会经常喊饿。
可是我的肚子总是不争气。
经常在母亲的面前,我还没发声,肚子便先我一步发声。
每到这个时候。
我总能看见母亲眼里深深的愧疚。
我知道,母亲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了。
我像母亲提出,我已经十几岁了,我也可以去找一份简单的活,来帮忙负担家里。
可是我的母亲不同意。
在她的眼里,我还是太小了。
她不放心让我出去。
她害怕我一出去,最后就会像我那早死的父亲一般,最后变成一块白布,被送回家中。
其实我很想说,我只是去找个活,又不是去找死。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看到母亲的眼神,我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家里的窘境后来还是被周围的邻居街坊们发现了。
我永远都忘记不了那段时间。
隔壁卖炊饼的老大爷,那一段时间总是找机会登门,他说他的炊饼卖不完,与其浪费了不如送给我吃。
哎。
老大爷的炊饼做的极香,每日都供不应求。
哪来的卖不完这回事呢?
母亲不愿意收老大爷的炊饼,可是老大爷只说自己卖不完,最后放在了我家门口离开。
我吃上了烧饼。
我几乎隔三岔五都能吃上烧饼。
我问母亲为何。
母亲说,我的父亲曾经帮助老大爷救回了他被盗贼窃走的救命钱。
我心中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
后来,米铺开在西街的刘掌柜在知道了我家的情况后。
找了个借口登门,与我母亲说。
他的米铺这段时间正在翻修,恰好知道我家还挺大的,想要将一些米暂时存放在我家。
我母亲本想拒绝。
可是刘掌柜却说,他愿意用一点银钱,算是租借我家地方的租钱,希望母亲务必应下。
母亲思虑良久,最后终于同意。
之后过了些时日。
母亲发现刘掌柜的米铺已经翻新结束,就上门找到刘掌柜,要将那些米送回去。
可是刘掌柜登门一看。
却说这些米因为储存有误,他不愿意在收。
按照之前所说,他只需要我母亲赔付一半的租钱即可。
母亲听到这话,当即哭了起来。
我那时候已经懂事。
我晓得,刘掌柜寄存在我家的大米足有十多袋,放于屋内阴凉之地存放,又哪有存放不利的事情发生?
那些明明还是足以做为粮食的新米!
而他交给母亲的租钱,即便全都拿走,也不够去买两袋米的。
我问母亲,刘掌柜为何如此?
母亲说,我的父亲曾经救过刘掌柜的命。
这个给时候,在我的心中,我的父亲突然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
后来有一段时间。
我得了风寒。
请了郎中来瞧,治是好治,就是药材花费不少。
正在母亲盘算着家中的银钱之时。
药铺的掌柜登门。
借口说他有一些药材需要晾晒,希望能借我家院子这阳光充足之地,晒一晒他的药材。
作为租钱,他将一些药材免费送于我们。
我不知道掌柜后来是如何与我母亲所说,我只知道,他留下的药材不偏不倚,正好是我风寒所需的药材。
这一次,我没问母亲为何。
我知道,依然还是因为我那位没有什么印象的父亲。
因为这些邻里的帮扶下,我家终于渡过了那段最为艰辛的日子。
后来,我成人了。
母亲终于放松了对我的限制。
我离开了家里,我瞒着我的母亲,找到了县衙的娄捕头。
我和他说,我想成为一名捕快。
和我父亲一样的捕快。
娄捕头看着我,没多久便同意了。
可是当我穿着捕快差服,回到家时,我的母亲却用一种悲怆的语气,狠狠的将我骂了一顿。
她问我,我是不是想和我那死掉的父亲一样,偏要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是不是也想死在她的面前?
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忤逆了母亲。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
可是每当想起家中那印刻着诸多邻里痕迹的物品时,我总是想起,这些东西都是因为我的父亲而来。
而我的父亲,就是一名捕快。
当然,为了安抚母亲,我依然与母亲约法三章。
遇到事情绝不逞勇。
遇到危险先行保命。
绝对要活着回家。
母亲最终同意我成为了一名捕快。
我也几乎不去接触任何危险的差事。
这也导致我成了县衙捕快班子中,唯一一位几乎见到事情都躲在最后的捕快。
直到后来。
我与一位新来的捕快搭班。
他叫顾文修。
我也不知道为何。
遇到顾文修之后,我遇到一些倒霉事情的频率突然变多了。
我知道这不是顾文修的问题。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寻常的捕快,又怎么会带给我霉运?
可是长此以往,我也难免心中对顾文修生出怨气来。
直到——
我们碰到了一具煞尸!
我才终于知道,这个在我身边永远没什么存在感的捕快,居然拥有斩杀煞尸的能力!
再后来,县城突然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我跟着顾文修,遭遇了好几次生死危机。
也就是在这几天。
我发现顾文修居然有着非常强大的实力。
不管是煞、妖还是魔。
都在他的手下走不过几个回合。
我看着顾文修只用简简单单的几招,就擒住打死了那令我胆寒的妖怪。
这个时候,我竟然也会热血沸腾。
我不禁在想。
其实我本来也是想要成为这样一名捕快的。
这才是合格的捕快。
这才是我父亲那般的捕快。
可是因为对母亲的约定。
我从来没有做过如此的事情。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捕快......
我看到了百姓死在狐妖的手中。
那都是永安县城中的百姓。
虽然我或许与他们并不相识。
甚至没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不知道为何,我看着他们死去,心中依然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我是一个拿着佩刀的捕快,我不应该如此才对......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狐妖准备吃掉一个保护自己女儿的母亲。
我看着那个母亲,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如果我是那个女孩,当我看到我的母亲死去的时候,我会是多么的绝望?
我会不会在想,为何没有人来救我?
我决定不再去想。
我拔出佩刀,冲向狐妖。
母亲,对不起。
这一次,我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