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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归家惊变

陈衍的布鞋碾过山道上的碎冰,每一步都在未化的积雪上留下暗红脚印。左臂的烧伤还在渗血,方才封堵矿洞时被铜水灼伤的皮肉与粗麻衣料黏在一起,每走一步都撕扯出钻心的疼。他抬头望向山脚处的村落,本该升起炊烟的时辰,却只见自家院落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

推开半掩的柴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陈衍的瞳孔骤然收缩——庭院里的青石板缝隙浸满黑褐色血渍,母亲生前最爱的木樨树被拦腰劈断,断口处插着柄赵家护院的制式短刀。树根旁散落着冰魄碎片,前日下葬时雕给父母的冰鹿头颅滚在井台边,鹿角上挂着一缕灰白头发。

“忠叔!“陈衍踉跄着冲向正屋,半截断掉的麻绳从门楣垂下,在风中轻轻摇晃。那是老仆陈忠平日捆柴用的麻绳,此刻断口处沾着粘稠的血浆。

正屋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陈衍的指尖刚触到门板,整个人便僵在原地——屋内八仙桌被劈成两半,父亲临终前紧攥的《盐铁论》竹简散落满地,每片竹简都被人用利刃刻上“死“字。西墙供奉的双亲牌位倒扣在血泊中,牌位下的暗格被暴力撬开,他藏在此处的硝石矿图不翼而飞。

“咳......“微弱的呻吟从角落传来。陈衍扑向堆满碎陶片的墙角,老仆陈忠蜷缩在染血的棉被下,胸口插着的匕首随着呼吸微弱起伏。老人左手死死攥着块染血的黄巾,右手食指在泥地上画出个残缺的八卦图案。

“赵家...辰时来的...“陈忠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血沫从嘴角溢出,“要矿图...老奴说...在矿洞...“

陈衍的手掌按在老人渗血的伤口,触到匕首柄上熟悉的纹路——那是赵家独有的蛇鳞纹。三个月前父亲被赵家护院殴打时,他在那人腰间见过同样的匕首。

“他们逼问冰魄秘术...“陈忠的瞳孔开始涣散,染血的手指突然抓住陈衍的衣袖,“床底...床底...“话未说完,枯槁的手便重重垂落。

陈衍将老人逐渐冰冷的躯体平放在榻上,转身掀开榉木床板。床底青砖有块新撬动的痕迹,这是他穿越后悄悄改造的暗格。暗格中的铁匣还在,但匣内本该存放的《盐铁论》批注本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个染血的粗布包裹。

包裹里是半块黍米饼,饼上咬痕清晰可见——这是陈忠的习惯,总把最好的吃食留给主家。饼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皮纸,陈衍就着窗外残光辨认,竟是赵家庄子的地形图。图上用炭灰标出七处哨岗,西北角马厩旁画着个带血的箭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戌时三刻,运冰车“。

皮纸背面黏着几粒蓝莹莹的硝石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陈衍的指尖擦过粉末,突然想起封洞时张虎说的怪事:最近半月,赵家庄子每天都有蒙着黑布的牛车在子夜进出。

灶房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陈衍抄起门闩冲过去,却见张虎的妹妹阿禾跪在满地陶片中,正将散落的冰魄残片往怀里塞。少女的粗布襦裙沾满泥浆,裸露的脚踝上留着新鲜的血痕。

“他们要烧了冰棺...“阿禾浑身发抖,怀中的冰魄被体温融化,在她胸口晕开大片水渍,“我趁乱偷了这些...“

陈衍扶起少女时触到她滚烫的额头。阿禾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未融的冰魄,冰中封着片染血的麻布——正是他封堵矿洞时穿的衣衫碎片。

“赵家人在冰棺里找到这个...“阿禾的眼泪混着冰水往下淌,“说要用巫蛊之术咒杀你...“

窗外忽然传来犬吠。陈衍吹灭油灯,透过窗棂看见村道上晃动着火把长龙。赵管事特有的尖细嗓音刺破夜色:“挨家挨户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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