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东白一向惺忪的睡眼此刻却睁大,神情凝重。
玉泉子的剑法很好,虽然不如自己,但是也算高手,在自己手下撑个几十招绝没有问题。
但却被打着平平无奇拳法的朱凛风完全压制。
到底为何如此?方东白愣是没有瞧出来。
不过,他却看得出来,玉泉子不敢同朱凛风硬碰硬,显然有某种因素,让玉泉子胆寒了。
“其心已衰,其剑无神,必败无疑!”
方东白叹了口气,心道。
空性大师微微眯起双眼,在他眼中,朱凛风看似平淡无奇的少林罗汉拳,却大巧若拙,极为精彩。
每一个动作的起承转合,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身形的移动看似缓慢,却是以最省力的方式守住空门,反观玉泉子,看似上下跳跃,极为灵活,实在都是在浪费力气。
他转头轻轻对师兄道:“这朱凛风将少林罗汉拳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真是不凡!”
看师兄微微点头,空性继续道:“此人内力深厚,含而不发,那玉泉子内力远不及朱凛风,不敢比拼内力,知道必输无疑,不过苦苦支撑而已。”
空见再看一眼比武两人,缓缓闭目不言,心道:不止如此,玉泉子如此打法,乃是生怕被一拳毙命也!
场中。
面对朱凛风的玉泉子刷刷刺出九剑,脚不沾地地急转。
这几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
“好!”
围观人群叫起好来。
同只有跨步、出拳、收拳三个动作的朱凛风比起来,玉泉子打得好看,不时得到高声喝彩。
喝彩声传入玉泉子耳中,他气得深吸一口气,心中叫苦不迭。
这朱凛风,强得可怕!
只有自己面对此人,才知对方的离谱之处。
对方轻飘飘的每一拳,都让自己感觉肝胆俱裂,这是自己特有的直觉,每一次生死关头保命的直觉。
年轻时,他在山东路遇十三悍匪时,以一敌多,靠着数次出现的这种直觉,最终转危为安,将十三悍匪一一杀死。
十年前,去西域遇到金刚门的高手时,也曾出现过两次直觉,救了自己两次命。
三年前,他在关山南遇到一个猥琐的老头,对方遇见自己一言不合就动手,一掌拍来他正要硬接时又出现了危机直觉,他闪身避开,转身就跑,一口气逃出去两百里,终于甩掉对方。
不过,以往每次没有今日离谱。
交手不过五十招,自己出现了五十次将死的直觉。
对方只要出拳,就有极度危险提示。
这他娘的,还怎么打?
玉泉子浑身大汗淋漓,他奋力躲过袭来一拳,向侧面跃出几尺,手中长剑挽出七八个剑花。
......
......
两人又斗了一炷香的时间。
玉泉子简直如水中捞出来一般,汗水不断滴落。
眼看对方一拳轻飘飘打来,玉泉子浑身打了个激灵,极速倒退。
“啊!”玉泉子终于崩溃了。
他本心气极高,从来没服过谁,但那种随时毙命的直觉,让他无时无刻不处于胆寒崩溃的边缘。
玉泉子毫不犹豫地弃剑,转身就跑。
看朱凛风追在身后,他转而朝山下飞奔。
“啊~别追我!我认输!”
朱凛风停下脚步,目送玉泉子以华山高妙轻功,从山门一跃而出,几个纵落,从山道上人群头顶后消失。
“师弟,师弟留步!”清虚子吃了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这一幕瞧得青阳峰上无数人瞠目结舌,绝大部分人根本不明白为何如此。
明明玉泉子占据主动,为何反而认输?
不是比武吗?为何要跑?
足足几炷香的功夫,清虚子总算把玉泉子追回,后者面色铁青,呼吸急促,手脚微微颤抖,哪还有什么高手风范?
常敬之已经过来,为玉泉子安排了一间静室休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不敢直接问玉泉子,只能来问清虚子。
清虚子其实也没有从玉泉子嘴中问到有价值的信息,只得轻声支吾过去,说师弟早年练功走火入魔,有些癔症,刚才恰好发作了。
......
......
玉泉子被淘汰了,现在燕云一方还剩少林两位神僧、方东白、清虚子和宫九佳五人,反观崆峒一方还有七人,除了范瑶、朱凛风、大黑、任千山、任行外,还有两名下属门派的好手。
当然在燕云镖局众人眼中只有黄狮虎、朱凛风和大熊三个高手,剩下四个都是废物。
宫九佳正准备下场,避开对方三个高手,随便挑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空见大师却开口了。
他对空性道:“下一场,不如师弟出场。”
空性喜道:“好,待我去试试那朱凛风的成色。”
空见却摇摇头,“不是朱凛风,而是那黄狮虎。”
“为何?”宫九佳和清虚子都不解。
虽然朱凛风击败了玉泉子,但是以那黄狮虎跃出水潭的功力来看,简直惊世骇俗。
空见沉默片刻,依他的本心是想来调解纷争的,结果自己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双方仍然已经开始。
比武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
他作为被邀请来助拳的,不可能看着燕云一方惨败。
要化解双方恩怨,最好就是打平。
如何才能打平呢?自然是最后自己出场,手下留情。
可眼前情况,那个黄狮虎、朱凛风和那头大黑熊都武功奇高,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是对手,何谈相让?
所以必须设法先解决掉至少两个。
如今就是淘汰黄狮虎的契机。
空见缓缓开口:“那黄狮虎内力已大大消耗,必须立刻出手,再过两三个时辰,等他功力尽复,恐怕无人是其对手。”
宫九佳和清虚子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他们都没看出来黄狮虎内力消耗巨大,不过既然是空见神僧如此说,必然如此。
空性大步流星来到场中,点名要黄狮虎出战。
范遥听闻空性点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燃着炽热的战意。
水战最后那一跃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剩余内力,虽然这半个时辰略微恢复一些,但不过只恢复了不到一成。
不过,不交手就认输,可不是他范遥的风格。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他骨子里的傲气。
他身形矫健地大步稳步踏入场中。
“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