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州试图起身,发现左臂缠绕着刻满符文的锁链。暗金色血液正顺着锁链流入地面阵图,在乾位凝结成玄武星象。他忽然记起昏迷前看到的十二道身影,喉间泛起星砂的腥甜:“我祖父他们...“
“三百一十七具尸身化作星雨,洒在东天域。“田襄弹指点亮四十九盏人鱼烛,跃动的火光里浮现出破碎的琅琊山脉,“那只青鳞巨手来自'天墟',但祂不该在这个时间点苏醒。“
烛光突然扭曲成星图。叶云州看见母亲化作的二十八宿玉柱正在崩塌,最后一根角宿星柱断裂时,有青光遁入虚空。他腕间的天枢印骤然发烫,锁链符文亮起刺目红光。
“屏息凝神!“田襄将青铜灯按在叶云州胸口。九色火焰顺着血脉游走,灼烧着暴走的星辰之力。叶云州瞳孔中的星云疯狂旋转,他看见自己经脉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银河。
剧痛达到顶峰时,破碎的浑天仪残片从怀中掉落。这是母亲推他入棺前塞进的器物,此刻沾血的碎片悬浮而起,在虚空拼凑出残缺的紫微垣星图。当叶云州的指尖触及天枢星位,整座机关城突然响起七十二声钟鸣。
“星尘境巅峰?“田襄眯眼看着少年周身浮现的星屑。那些闪烁的微光正凝聚成铠甲雏形,却又被暴走的能量撕碎,“看来叶苍生在你魂魄里种下了星辰道种。“
轰鸣声打断了他的话。机关城东侧突然炸开缺口,三道缠绕黑雾的身影破空而至。他们额间的竖瞳流淌着与青鳞巨手相同的气息,手中骨刀斩出的弧光竟腐蚀着青铜墙壁。
“宵小之徒。“田襄并指如剑,木匣中飞出三千青铜甲片。那些刻着“非攻“的甲片化作游龙,却在触及黑雾时纷纷锈蚀跌落。他脸色骤变:“竟是混沌蚀骨雾...云州,进天工阁!“
叶云州却僵在原地。当首道黑影的骨刀劈来时,他瞳孔中的星云突然坍缩成黑洞。本能地抬手格挡,腕间天枢印爆发的星光竟凝成实质——这是星辰炼体术突破星尘境的征兆,可他尚未炼化过任何星核。
“嗤啦!“
骨刀斩在星光屏障上,反震之力将黑影掀飞。叶云州嗅到血腥气,发现自己七窍都在渗出星砂。另外两道黑影趁机夹击,他们的攻击轨迹在星瞳中变得缓慢,仿佛在粘稠的时空里挣扎。
“破!“叶云州双掌拍出玄奥轨迹。这是他在青铜棺中目睹四象星官结印时记下的残招,此刻配合暴走的星辰之力,竟在虚空凝出白虎星君的虚影。虎啸声中,两道黑影轰然炸裂,黑雾却被星光净化。
最后那道黑影突然跪倒在地。他撕裂自己的胸膛,掏出血色晶石按进眉心竖瞳:“恭迎吾主...“话音未落,血色月光穿透机关城穹顶。叶云州抬头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冻结——残月边缘浮现青铜棺椁的轮廓,与他在血月阵图中所见如出一辙。
“轰!“
血色光柱笼罩黑影。他的身躯膨胀成三丈高的怪物,皮肤表面凸起青铜符文。田襄的九色灯焰撞在怪物身上,竟被其胸口的血色漩涡吞噬。
“快炼化星核!“老者甩出玉匣,七枚不同颜色的晶体悬浮在叶云州面前,“按角、亢、氐、房、心、尾、箕的次序!“
叶云州抓住青色角宿星核的瞬间,磅礴的星辰之力冲入经脉。他仿佛被抛入青龙星域,目睹星辰诞生与毁灭的轮回。当痛楚超越承受极限时,怀中染血的鲛绡突然发出柔光,将狂暴的能量抚顺。
星尘境第一小阶——成!
怪物突破九色火焰的封锁,青铜利爪直取叶云州咽喉。少年踏着星砂跃起,身后拖曳出银河虚影。炼化角宿星核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某种玄之又玄的感应。他精准避开爪击,指尖星光点在怪物肘部关节。
“咔嚓!“
蕴含星辰之力的点击引发连锁反应。怪物整条手臂的青铜符文接连爆裂,黑血还未溅出就被星焰蒸发。叶云州顺势旋身,手刀斩向对方后颈时,却看见血色月光在怪物眼中凝聚。
“小心!“田襄的警告晚了一步。
血色月华在怪物口中凝成光球,这是燃烧本源的致命一击。叶云州瞳孔中的星云突然逆向旋转,周遭时空陷入凝滞。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福至心灵地并指刺向怪物眉心竖瞳——那里有枚跳动的血色晶石。
“砰!“
晶石炸裂的冲击波掀翻整座天工阁。当烟尘散去,叶云州跪在废墟中喘息,右臂皮肤龟裂露出星辰纹路。田襄提着青铜灯走来,灯焰里禁锢着最后一丝黑雾:“你刚才停滞了十分之一瞬的时间。“
“我看到了...“叶云州摊开掌心,那里有枚正在消散的朱雀虚影,“在星核力量爆发时,我好像...能触碰时光的褶皱。“
老者突然捏诀封住八方空间。他扯开叶云州的衣襟,只见少年心口浮现出青铜古钟的印记——与浑天仪碎片映照出的那口钟完全相同。
“果然如此。“田襄从机关鸢上取下星图卷轴,“三百年前荧惑守心之夜,初代钜子见过同样的印记。持有此印者,注定要重走时空掌控者的...“
轰鸣声再次响起,这次来自机关城地底。两人脚下的洛书阵图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幽暗。在深渊尽头,有十二口青铜棺椁正在苏醒。
青铜齿轮在深渊中轰鸣,叶云州踩着崩落的洛书卦象下坠。机关城地底并非幽暗,无数悬浮的青铜镜折射着星芒,镜中映照出的竟是不同时空的场景——某面镜中暴雨倾盆的稷下学宫,另一面却显现着冰封的昆仑墟。
“这是墨家初代钜子打造的万象境。“田襄手中九色灯焰分裂成三百六十道流光,照亮下方十二口青铜棺椁,“当年诸子缔盟,每家镇守一口玄棺...“
话音未落,刻着“阴阳“二字的棺椁突然震颤。棺盖缝隙溢出的黑雾凝成鬼面,叶云州腕间天枢印骤然灼痛。他看见那些黑雾中沉浮着破碎的太极图,本该是阴阳鱼眼的位置却镶嵌着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