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中道理,不足为外人道也。
朱贤只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梁山有武松贤弟并诸位兄弟,又有水步军三万之众,虽进攻不足,但依泊防守绰绰有余。”
“大哥说的是。”一提起武松、林冲、鲁智深几人的神威,在梁山待过一段时间的朱贵也不禁信心大增,“有寨主在,任他再来多少人马,也是枉然。”
“对了。”朱贤突然问道,“如今梁山有多少马匹?又有多少马军?”
“额…”朱贵想了一阵,汗颜道,“不瞒哥哥说,如今梁山泊止马军两百,马匹不过五百之数,多是前番缴获呼延灼大军与鲁智深哥哥从青州带来的。”
朱贤皱眉:“止两百之数?太少了。”
“哥哥,这养马地皆在辽人那边,大宋官市一年也买不进几匹好马,还都是阉过了的。辽人狡诈,对马匹防范甚严。这战马对马匹要求极高,若是寻常驽马,休说几百匹,就是几千上万匹也是寻常,只是几位哥哥皆看不上这些驽马。故而,梁山马军止有两百只数。”
朱贤背负双手,左右度步:“若是困居梁山一隅之地,做个悠闲大王,这马军不要也罢。这是…”
朱贤摇摇头,问道:“可否前去辽国买马?”
朱贤对这些行情并不清楚,而朱贵却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儿,门清的很。
只见朱贵面露难色,半响才道:“哥哥,辽国那边对马匹一向管的甚严,一听南人口音,不由分说便是不卖。况且就算买到了马匹,恐难过关…”
也是,大宋缺马,边军更缺。
遇到大批好马过境,怕是直接截买了。
可是就如方才所说,若梁山只是困居一隅之地,有马无马无足轻重。可依朱贤看来,梁山必定是要打出去的,马军重要性便不言而喻。
朱贤一屁股坐在太师椅苦思冥想,朱贵也不敢打扰。半响过后,朱贤突然灵光一闪。
“贤弟可曾听闻曾头市?”
“哥哥所说可是曾弄所立曾头市?”
朱贤双眼一亮,喜道:“正是!”
梁山缺马,朱贤苦思冥想便想到了原著中这个大名鼎鼎的养马地。只是原著中对曾头市位置言语不详,这却难不倒走南闯北无数年的朱贵。
只听朱贵细细说道:“哥哥,说来曾头市俺也曾去过三五趟。这曾头市的曾弄,本是金国人,年轻时来中原做些买卖,赚得万贯家私,便聚集其国人,占住村庄,改名曾头市,以养马为生。哥哥莫非要打曾头市的主意?”
朱贵不由担忧道:“哥哥,曾头市虽有五六千匹马,想来不缺好马。只是这曾弄这些年来聚集三五千金人,这些金人从小便在马上生活,个个都是好手,曾弄振臂一呼,便是三五千马军。
况且那曾头市庄上,更兼有两条了不得的好汉,一个唤做史文恭的,乃是庄上教师,惯使一杆方天画戟,身手非凡,穿弓带箭,有万夫不当之勇。那曾弄格外看重于他,送了他一匹好马,唤做夜照玉狮子,能日行千里。
另一个唤做苏定的,是庄上副教师,惯使一条玉杆红缨枪,枪出如龙,寻常三五个壮汉近不得身。
曾弄生有五子,哥哥勇武不凡,在江湖混了个曾家五虎的诨号。
哥哥,这曾头市如此做大,朝廷尚无可奈何。休怪弟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这曾头市却是个不好相与的。”
朱贵一席话,言辞恳切,并无半分私心。
也是如今梁山新立,威名不显,着实比不得曾头市的大名。
朱贤点头,肯定朱贵一番言语,又道:“贤弟所言,为兄如何不知?只是盛名之下,恐难副实。那曾家五虎,仗着曾头市威名,这么多年,可曾与哪个有名的江湖好汉比过?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罢了,不足为虑。
至于史文恭…”
朱贤沉默一阵。
这史文恭却不是个银枪蜡杆头,原著中其人确实功夫了得,又有夜照玉狮子,若非梁山提前埋伏,还真拿他不下。
如今的梁山,怕是只有林冲能压他一头。
武松、鲁智深二人,在马下不惧,在马上恐怕拍马不及。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那曾头市里的三五千庄客,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平时为民,上了马,就是精锐骑兵。
可是如今梁山真的很需要战马。
梁山不可能遇到每一次麻烦都依靠八百里水泊防守。
那八百里水泊是梁山最后的屏障,一旦被突破,那可就是真正的入网之鱼了。
山上三关,不提也罢。
“这样,我且手书一封,送往梁山,待几位兄弟定夺。我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事是与否,还要靠林冲兄弟与武松兄弟来判断。”
“若能拿下曾头市,我梁山多出三五千马军,这东平府,来去自如。山东十五州八十一县,尽入吾手!”
……
转眼间,不知不觉,已过三日。
黄泥岗。杨志戴着斗笠,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右手持一把朴刀,左手拎着一条竹鞭,如惊弓之鸟,对路上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
他身后跟着一名年约50的老头,正是蔡中书家里的老都管。这老都管也是浑身包裹着,拄着拐杖,龇牙咧嘴,左手拿着一把扇子不停扇风。
老都管身后跟着的便是十一名壮实军汉,个个脱的精光,仅剩一条犊鼻裈,堪堪遮住关键部位。每个军汉都挑着一担货物,一步一个脚印,走的摇摇晃晃,一眼望过去便知道担子里装的东西不轻。
一行人行至黄泥岗,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那军汉扑通一声,肩上的担子滑轮在地,整个人也软倒下去,大口喘气,嘴里哀嚎着:“走不动了,再也走不动了,今天你便是打死俺,俺也走不动半步了。”
杨志被担子落地声惊了一跳,回过头来看清之后便是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直走将上去,挥动手里竹鞭,一鞭又一鞭笞在军汉身上,嘴里不停骂道:“你这泼才,还不赶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