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不出江玄所料,他刚到衙门,就听说北斋没死,沈炼主动揽下了责任。
而且这家伙对自己还挺狠。
为了伪造事实,直接给自己肩膀来了一刀,声称昨晚出了意外,他一进门就遭遇埋伏,被贼人所伤,这才放跑了北斋。
据说陆文昭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随即便下令让凌云铠接了这个案子,全城搜捕北斋。
这件事也就此揭过了。
然而,知晓真相的殷澄对此却很是不解。
“明明就北斋一人,而且根本不会武功,哪有什么埋伏?”
“你说沈大人他到底怎么想的?竟然把人给放跑了?”
江玄淡淡道:“反正与我们无关,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就行了,表哥你也管好自己的嘴。”
“我明白。”殷澄点了点头。
这时,一名校尉小跑来到两人跟前,道:“殷爷、江校尉,沈大人让你们俩去一趟。”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来了!
“知道了。”
殷澄应了一声,随即凑近江玄身边,低声道:“就按你说的,咱俩什么都不知道。”
江玄颔首。
随即,两人一起进入衙门。
来到沈炼的百户所,便见沈炼穿着制服坐在椅子上,左手用纱布包着,纱布里隐约有血迹渗出,脸色也有些苍白,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卑职见过大人。”两人装作不知,上前行礼。
沈炼起身,平静地盯着二人,片刻才道:“昨晚的事,与你二人无关,你们俩也守住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吗?”
殷澄连忙点头:“大人放心,昨晚我和表弟一散值就回家了,什么都不知道!”
沈炼点了点头,神色微缓,道:“殷澄,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后有案子我会优先通知你,有总旗的空也给你留意着。”
“还有你,你叫……江玄是吧?以后好好办事儿,争取早日补了你父亲的缺。”
“多谢大人!”殷澄顿时面露喜色。
江玄却暗自摇头,卷入这件事,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不过他也并未多言,与殷澄一同道谢。
随后,此事就算到此结束了。
江玄跟着殷澄继续巡街。
散了值以后,又刻意劝说了殷澄几句,提醒他少去喝花酒,嘴上留个把门的,这才往家里方向赶去。
走在路上,街上不时就有锦衣卫路过,四处张贴北斋的画像、搜寻踪迹,声势闹得还挺大。
看来凌云铠是真的很想进步。
事不关己,江玄也懒得理会,正好接下来可以安心练武了。
然而,刚越过一条小巷,来到转角,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江玄却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妈的,要不要这么巧?
江玄心中暗骂。
只见前面巷子里,一女子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神色间惶恐不安,不是北斋又是何人。
“你……”看到这偏僻的巷子也有人来,北斋顿时也是一惊,当看清江玄的脸以后,更是脸色骤变。
她转身就想跑,可这里是一处死胡同,尽头就是江玄家的院子。
她根本无处可逃,只能转身看向江玄,咬牙骂道:“阉党!狗官!”
显然在她心里,江玄也是阉党的成员。
当然这样说其实也没错。
如今的锦衣卫,本就是魏忠贤一手掌控,就连指挥使和北司镇抚使都是由魏忠贤的义子担任。
江玄没有理她,皱眉考虑。
抓还是不抓?
抓了,大功一件,只是有可能又要卷入这场是非当中。
不抓的话,这他妈都送到我面前了,还敢骂我阉党?
江玄冷冷盯着她。
但一番权衡利弊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如今时局动荡,京城里风雨飘摇,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沦为权势斗争的牺牲品,只看原剧中沈炼等人的结局便可知晓。
不能冒险!
算了,就当没看见吧……
摇了摇头,江玄转移视线,就准备从北斋身旁绕过去回家。
踏踏踏……
可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灰白劲装,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影也闯进了巷子里。
“北斋姑娘!”
看到墙角的北斋,这人似是松了口气,连忙出声喊道。
可当看到一旁的江玄,她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阉党!”
“……”
江玄有些无语,这阉党的名头是洗不掉了。
此人一身男儿游侠打扮,还扎着高马尾,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没办法,胸肌属实有些浮夸,实在隐藏不了。
丁白缨的弟子,丁翀!
江玄很快猜到此人的身份,大概是来接北斋的。
果然,看到此人出现后,北斋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喊道:“丁师父,小心!”
“姑娘放心!”
丁翀点头,瞥了眼江玄身上的校尉服饰,眼中露出一抹不屑,道:“就凭你也想来抓人?小阉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哗啦!
话音一落,她突然一掀披风,竟从身后抓住一个乌金圆盾,接着又从圆盾后拔出一柄短刀。
“死!”
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在拔出刀的一瞬间,丁翀猛地踏前,左手举盾,右手短刀直指,便朝江玄疾刺而来。
“卧槽!等等,误会了……”
江玄脸色微变,立即抽身疾退,不想与她厮杀。
不料丁翀神情冷峻,压根就没正视过一名小小的锦衣校尉,既然遇到那也是随手便杀了,反正阉党都该死。
踏踏踏……
片刻间,江玄已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但眼前寒气逼人的利刃已扑面而来。
无奈之下,江玄只得侧身闪躲。
“叮!”
刀尖刺在墙上,发出清脆击鸣。
丁翀略显诧异,却不迟疑,刀锋一转,直接沿着墙身便继续朝江玄横切而来。
嗞嗞嗞……
墙面霎时火星直冒。
江玄再退,同时喊道:“住手,我只是路过!”
“那也得死!”
丁翀冷哼一声,见横斩不中,直接一脚踏地,腾空而起,右脚直朝江玄面门踢来。
江玄脸色微变,距离太近也来不及躲闪,只得抬起右臂横在面前硬接了她这一脚。
砰!
一声闷响,江玄连退数步,尚未稳定,前方已再有刀光亮起。
“欺人太甚!”
江玄咬牙,再不退让,持刀的左手抬起。
呛——
昏暗的巷子里,寒芒一闪,如银月升空,绣春刀豁然出鞘。
银色刀光带起半圆弧度,干脆利落,一刀斩向迎面而来的刀锋,与之正面相撞。
“铛!”
刀锋相撞,清脆交鸣音响彻整条小巷。
巨大力量席卷而来,丁翀身形不稳,直接被震退出去,噔噔噔倒退四五步方才稳住身形。
她惊愕抬头,再次审视前方那个黑衣青年,眼里终于露出一抹严肃:“区区一个校尉,竟也有这般刀法?”
“死!”
江玄冷喝一声,这次换做他主动出手,同样毫不留情。
他扔掉刀鞘,双手持刀数步跨出,踏着一种诡异中却似乎带有某种节奏的步伐迅速接近,一记斜斩直劈丁翀头部。
噌——
寒意骤起,丁翀反应不慢,立即持盾护在头顶,但江玄突然爆发,力量极强,她刚刚抬手,就被一记重刀砸在圆盾,发出一声脆鸣后,再次被斩退数步,撞到旁边墙面。
“你……”
丁翀转身,正欲开口,一道寒光已再次逼近,从下往上撩起,目标竟是她的下阴之处。
无耻!
丁翀心头惊怒,却不敢犹豫,立即持盾下移挡下这一刀,顺势拉开距离。
可江玄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招不中,再次踏着‘追风步’逼近,泛着寒气的一刀快若风雷,直袭丁翀右侧。
绣春刀第五式——斩腰!
这一刀又快又急,丁翀盾在左手,根本来不及回防,只能继续后撤,拉开距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劈腰一刀。
嗤!
一刀刚过,又来一刀。
但见江玄一刀不中,竟顺势借力带动身体,反身后又是一刀劈来,正是绣春十三式中的第十一式:旋转刀式!
铛铛铛铛……
丁翀再次以盾防守,可顷刻间竟中了五六刀,劈的她连连后退,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家伙疯了么?
丁翀又气又急,自己不过只劈了他两刀,还没劈中,这家伙就像疯狗似的咬着不放,根本不给自己喘息时间。
但眼下连续被斩,气血逆冲,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也没法开口讲话,只能硬着头皮硬接这绣春刀的旋转刀式。
终于,连续斩出十三四刀后,江玄停了下来。
丁翀得以喘息,顿时松了口气,正欲叫停,可下一秒,又是一记力劈华山从头顶落下。
丁翀瞳孔一缩,连忙举盾挡住。
“铛!”
一声巨响,丁翀闷哼一声,直接被这一刀巨大的力量劈得身子一软,半跪在地。
“等……等等,不打了!”
趁此机会,丁翀连忙喊道。
“你说了算?”
江玄语气冰冷,一脚踹出,正中丁翀胸口。
丁翀脸色一红,再次发出痛苦闷哼,直接被踹飞出去数米远,踉跄倒退。
场景重现,她还尚未得到喘息,前面一道黑影已快速接近,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泛着寒气的冰冷刀锋。
叮——
刀锋再次斩在乌金圆盾上,溅起点点火星。
可这一次,刀锋却紧贴着盾牌旋转,发出刺耳声响。
丁翀暗道不妙,余光一瞟,瞬间汗毛倒竖,只见一道寒芒竟越过盾牌,自她眼前划过……
嗤——
江玄反手握刀,身形站定,刀锋上有点点血迹残留。
“哐啷——”盾牌落地。
身后,丁翀身躯僵硬,抬手摸了摸脖子,当看到指尖沾染的点点血红,她瞬间瞳孔骤缩,眼神里反射出恐惧的光芒。
“你……”
话音未落,脖间鲜血便已汩汩冒出,将她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
“嘭!”她瞪大双眼,瞳孔逐渐散大,重重倒地抽搐两下,便渐渐没了动静。
昏暗的巷子里,瞬间一片死寂。
寒风袭来,冰冷刺骨。
北斋站在墙角,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当即脸色骤变,悲愤惊呼:“丁师父……”
踏踏踏……
与此同时,巷子外面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随后一群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领头之人,赫然正是凌云铠。
当看到巷子里的场景,众人顿时也是一惊,面面相觑,随即抬头看向前方面无表情持刀而立的青年,不由都感到了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