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刚才说你们扮演的是商队?”军官忽然回头,眼神锐利的死死盯着西蒙的眼睛。
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西蒙故作轻松的开口:“是啊,就这我们都差点被发现。在我们之前,从第戎堡出发的可是还有三支队伍,但看你们的反应,估计他们悬了。所以,你们之前……”
“停停停!”军官不耐烦的打断,指着西蒙身后的那些马车说,“谁关心这些啊!我的意思是,你们既然假扮成了商队,那你们后面的马车上一定有不少好酒吧。能不能卖给我一些,我和我的弟兄们可是很久没有喝到家乡的好酒了!”
听到他的话,西蒙这才重新把心放回肚子,大笑着以一种十分大方的姿态说道:“这有什么,不用你们花钱,随便搬!”
军官瞬间眼前一亮,招呼起几个士兵就马不停蹄的朝着马车后面走,边走还边回头客套:“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用谢!”西蒙摆手,示意着几个士兵上前帮忙。
很快,一桶桶葡萄酒从马车上被卸了下来。
那个军官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痛饮,浓郁的酒香惹得几个头戴白帽的家伙也凑了过来,掏出酒壶开始讨酒喝。
“嘿伙计,你们当值的时候喝酒,真的没有关系吗?”西蒙翻身下马,从马鞍包里掏出一个酒壶就和那个军官碰杯:“这么光明正大的,你们的指挥官不会生气吗?”
“他才没空管我们呢!”军官一仰脖就喝干了一整袋的葡萄酒,转手又从桶里开始接:“还不知道我们能在巴黎再待多久,他这些天一直忙着在妓馆潇洒,哪有时间搭理我们。”
“哦,这样啊,”西蒙收起酒壶,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
看来那位私生子自己也知道,阿马尼亚克派的大军迟早要来。
他的叔叔,勃艮第公爵到现在也没有派人过来,恐怕他早就从最开始的志得意满变得自暴自弃了,确实没有功夫关注军队这方面的纪律。
这对于他们这支潜入军队来说,简直不能再好了。
念及于此,西蒙匆匆的跟那个军官打了个招呼,问清楚了他们要去的驻地,就招呼着身后的士兵们出发了。
一路上确实存在着不少哨卡,但凭借着密信上的狮鹫纹章,以及那名军官给他的通行证,一帮人还是很顺利的抵达了巴士底狱附近的军营。
一个军官在告知了西蒙他们不要乱跑,等着指挥官对他们进行分配后就自行离开,根本没有人去管这支突然出现的“支援部队。”
在察觉到自己这些人已经成功混入敌人内部之后,西蒙他们总算是放下了心,照着那个军官的说法,老老实实的呆在营帐里,等候着那个私生子指挥官对自己进行分配。
而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晚上。
直到夜幕降临,几乎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饮酒作乐的时候,那位指挥官也没有在营帐里露面。
期间那个军官倒是露面了几次,眼见西蒙他们确实老实,就撤掉了安排在他们营帐外的哨兵。
在草草的用自己带来的补给吃了一顿晚餐后,西蒙做好了值夜的名单,妥善的安排了士兵轮值。
做完这一切后,披上一件纯黑的斗篷,西蒙带着人悄悄溜出了军营。
巴士底狱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饱受折磨的前巴黎总督皮埃尔・德埃萨尔正双目无神的躺在草堆上面,双眼死死的盯着头顶漆黑一片的牢房天花板。
皮包骨一般的胸膛缓慢的起伏,相比于被捕前,他已经足足瘦了快二十斤。
两个守卫醉醺醺的打着火把经过,在路过他牢房门口的时候,还嘲笑着踢了一脚铁门。
一闪而逝的微光下,照亮了他身后墙壁上用石头刻出的,用于计算天数的六十八道划痕。
守卫们大笑着离去,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除了自己的呼吸,皮埃尔・德埃萨尔就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水滴滴落声了。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
干裂的嘴唇翕动,他艰难的做着祈祷,祈祷着有人能把他从这劫难中救出。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忽然传来窸窣的声响。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家伙把脸凑到了他的牢门边上,声音压得很低:“喂,你是那位巴黎总督吗?”
他停下了祈祷,艰难的趴起身子,动作非常缓慢,仿佛是在担心一旦自己的动作过于剧烈,自己就会从这梦中惊醒一样。
“是的,我是巴黎总督皮埃尔・德埃萨尔,你是什么人?”
那个家伙没有回答,只是将一把钥匙和一把匕首塞进了他那被折磨溃烂的掌心:“不要再废话了,快点解开你的镣铐跟我们走,再迟就真的走不了了。”
钟楼传来宵禁的钟声,这位曾经养尊处优,后来又被暴民殴打、虐待、折磨长达两个多月的贵族,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解开镣铐,把那束缚着他的铁链绑在门外那人递来的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披起袍子,跟着他逃离,
来到侧门,黑袍男把一袋子里弗尔交给了看守的卫兵,随后就带着这位巴黎总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1413年7月3日晚,这位在原世界线下10天后就要被处死的巴黎总督,成功逃出巴士底狱。
成为了自巴士底狱建成以来,为数不多的成功逃脱者!
在把这位总督交给城内阿马尼亚克的内应们照顾后,黑袍男穿过街巷,来到了一处民居。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暗号,他缓缓地敲开了房门。
西蒙趴在门口谨慎的观察了四周,确认无人后把他拉进房间:“所以,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完成了?”
男人脱下斗篷,赫然正是罗贝尔雇来的佣兵里担任队长中的一位。
“当然!”亨利·卡彭自信的点头,拿起桌上的啤酒就灌进了肚子,“你们那边呢,进展顺利吗?”
“当然!”西蒙举起酒杯,在空中对着他示意,“一切顺利!”
……
1413年7月11日,阿马尼亚克派的联军如同银色的洪流一样涌向巴黎。
负责正面吸引叛军注意力的军阵中,巨大的重型破城锤在牛车拖曳下吱呀作响的向前。
十架床弩已经被安置完毕,弩手们正紧锣密鼓的为绞盘上油。
民夫在工匠们的指挥下,搭建起了攻城塔和投石机的雏形,只待最后的零部件到齐,即刻完成组装。
贝尔纳七世骑着战马伫立在军阵后方,胯下的骏马略显焦躁地用蹄刨着地面。
用手搭在眉毛上,贝尔纳七世眺望向城内的尖塔,等待着最终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