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莱区塔楼上的警钟,在黑火药爆炸后产生的硝烟中愈发急促。
玛莱区城墙的缺口处,焦黑的石块与破碎的肢体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很难闻的黑火药燃烧混杂血液腥气的味道。
罗贝尔带着人一路砍杀,试图从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
这具身体的父亲留下的家传宝剑果然名不虚传,接连砍翻了十几个拦路的暴民后,这把依旧锋利的长剑,让罗贝尔开始有些相信这把剑价值一座城堡的形容了。
罗贝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长时间的战斗让他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就算有着系统长期以来潜移默化的强化,但他毕竟还是不能像影视剧里的英雄那样不知疲倦。
锁甲下的衬衣已经被汗水与敌人的血液浸透,板甲的正面还插着两支未能奏效的弩箭。
罗贝尔喘着粗气,从自己板甲的缝隙中拔出一只断手,用力的砸在它的主人脸上。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连上帝也在为这场暴动中的死难者们哭泣。
又一次的砍倒一个拦路的暴民之后,罗贝尔的面前终于再没有敌人了。
回头望向身后还能跟随的贵族和士兵,罗贝尔有些悲伤的发现,原先接近九百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那些自愿留下来帮忙的仆人、马夫和园丁等非战斗人员,已经在队伍里看不到多少。
幸存下来的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疲惫与被爆炸所慑的惊恐。
“向王宫撤退,在那里我们能够得到城墙的庇护,所有人都跟上,别让他们切断后路!”罗贝尔的吼声响起,淹没在暴民的嚎叫与被杀者的哀嚎中。
西蒙骑着来时的战马,紧紧跟在他身后,马蹄踏过了一具少年残破的尸体。
罗贝尔不忍的扭头,这个孩子他之前见过,是一位男爵的次子,手里还总喜欢抱着一本书。
自己最开始召集人手的时候,他也是最先踊跃报名的。
看着他尸体落下的位置,应该就是在爆炸的一瞬间就被甩到现在的位置。
他的那本书已经碎成了一地的纸片,就落在他那只断手的旁边。
身后不断的传来惨叫,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那群暴民在勃艮第人的引导下,开始了对玛莱区阿马尼亚克派贵族的无差别屠杀。
一些暴民则开始就地掠夺,抢夺财物的同时还不忘放火,烟雾迅速的笼罩了这片昔日的尊贵之地。
好在最开始得知暴乱的消息后,为了稳妥,玛莱区的贵族们就已经把女眷和那些不能参与战斗的仆人们都送到了王宫那边,所以她们暂时没有遭到迫害。
沉默的前行,王宫的高墙在浓烟中若隐若现。
在国王的命令下(一个疯子怎么下的命令?),内城的铁闸门早已落下,吊桥也已升起。
城墙上影影绰绰的站着许多披着王室纹章罩袍的王室卫队,看着从玛莱区逃来的人群,立马张弓搭箭,箭簇的寒光在细雨中冰冷如霜。
罗贝尔命令西蒙带着人防御后方,自己则策马来到了勒马来到了吊桥前的一处石阶。
城墙上,一位满脸疤痕的老骑士站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紫衫木长弓:“止步,王宫已经封闭,禁止进入!”
“以圣克莱尔堡男爵,即将接受册封的特卢瓦伯爵之名义,请求协同防御!”罗贝尔摘下染血的手套,示意身后的骑兵举起自己的雄鹰鸢尾花旗帜。
老骑士放下长弓,目光先是落在了罗贝尔的脸上,随后扫过他身后的旗帜,以及那些惶惶不安的人群。
就在老骑士犹豫之时,又有好几个贵族站了出来,哀求老骑士能够看在上帝和王国的份上,打开大门。
长叹一口气,老骑士回头最后的看了眼紧闭的宫门,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不多时,吊桥缓缓落下,铁质的闸门也在绞索的作用下吱呀开启。
罗贝尔一行终于得以进城,得到暂时安全的庇护。
士兵们疲倦的席地而坐,王室卫队的民夫们在老骑士的命令下,为他们送来了食物和清水。
有些人受了不轻的外伤,靠着意志才勉强支撑到这里。
大脑察觉到暂时安全之后,纷纷陷入了昏迷。
医生们忙得起飞,在助手们的帮助下,全力的救治着这群伤患。
趁着这个功夫,罗贝尔开始四处张望,检查王宫外围的防御工事。
只能说,不愧是传承多年的欧洲之光,王宫外围的防御工事不能说万无一失,只能说简陋的可怜。
除了一些床弩和火油外,就只有那高达七米的城墙能够足以称道。
很显然,根本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能在王领发生这样的事情。
或者说,趁着国王无法理政,官员们渎职和中饱私囊,才是导致防御虚弱的根本原因!
没工夫在考虑这些,罗贝尔的目光又看向了一边的王室卫队。
目光所及的大部分成员,通过他们拿剑的姿势就能看出来,这些家伙只不过就是一群镀金混日子的样子货罢了。
罗贝尔招手,随便叫来一个非贵族的士兵,检查了下他身上的板甲,那轻薄的触感让罗贝尔都有些同情。
“你们就穿着这个准备战斗?”罗贝尔有些绝望的摇头,“就连农夫的草叉都能捅穿你们的护甲!”
听到他的话,那个士兵明显变得焦躁,声音尖利的回答:“您当我们愿意这样吗?他们总是告诉我们,轻薄的板甲可以让我们在站岗的时候更加轻松。但是谁都知道,王室的拨款可是足够买一套正儿八经的板甲的!”
罗贝尔接下来的话被自己咽回了肚子,他已经意识到了,除过士兵身上的那套板甲外,一套正儿八经的板甲绝不是眼前这位士兵的薪水可以买下的。
也就是说,除了那些贵族出身的家伙,其他的自由民卫兵,都穿着类似被贪墨了大半材料的劣质板甲。
“王室的武器库中……”罗贝尔还想问些什么,老骑士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所以,您和这些士兵就撑了不到两天时间?”示意那个士兵离开,老骑士问道:“暴民的人数很多吗,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