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就不吃了,你把四块钱找给我先。”楚千不为所动。
“看你这孩子说的,我还能少你的钱不成,”老王佯装生气,假意威胁道:“不吃饭就不还你钱。”
随即又解释道:“今天帮了我大忙,总得让我感谢一下嘛。”
楚千无奈只能撒谎道:“我还得去学校上课呢。”
“嘿~”老王嗤之以鼻,指了指自己眼睛:“莫哄我,老倌子在街上卖粉十几年,眼神好的很,你这身打扮哪里像个学生噻?”
他推开院子大门,朝里面喊道:“堂客哎,来客人了。”
楚千拗不过他,只得帮忙把东西往里搬。
老王家是一个典型的X省民房小院,方方正正两层小楼,外墙红砖裸露,院子里一边有口水井,另一边停放着一辆小斗车,堆着各种杂物,稍显凌乱拥挤。
一个戴袖套的中年妇女蹲坐在斗车边忙活着。
楚千职业病发作,一眼就看清楚了她在搬弄什么东西,废纸鞋盒,瓶瓶罐罐,全是能卖钱的。。
“天天就晓得搞你那些废品,莫搞了,去菜市场买点好菜。”老王冲妻子呵斥一声,转头向楚千解释:“你婶子平日里扫街,喜欢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又卖不了多少钱,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屋里过不下去了都。”
此时王婶子站起身怼了回来:“就你好面子,面子能当饭吃?你有面子就不会天天被黑皮赶了。”
转过眼瞧见楚千,愣了一下心直口快道:“哪来的叫花子,去去,我家没钱,老刘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屋里带?”
“莫胡说八道,”老刘尴尬呵斥,“这是客人。”
随即拉着老婆解释了一番。
楚千比老王更尴尬,瞧瞧自身,摸着鼻子不知道该说啥。
全身就军大衣是买的,大衣里面还是脏兮兮的T恤,脏不拉几的裤子,露脚趾的解放鞋。
这一身打扮确实是比乞丐好不到哪去。
刘婶子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听了老刘的解释,极其自然地热情改口:“哦哟,这是哪个屋里的伢子,长的真标志,进屋坐会,我去买菜。
得,俩夫妻都是同样的自来熟。
……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到午饭吃完,少年的基本情况也被老王夫妻俩打探的底儿掉。。
听得楚千父母早亡,独身一人四处流浪,夫妻俩很是唏嘘一番,王婶子甚至在饭桌上直抹眼泪,连呼可怜。
老王也拍桌子说自家空房多,让少年就住自家里,还要帮他去找活干。
楚千思虑着长期住野外也不是个事,反正去哪不是去呢,正好他对心直口快的老王夫妻俩也很有好感,便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
他也没让夫妻俩吃亏,就把在常市得来的相机和手表硬塞给了老王,只说是之前拾荒拾到,不晓得值好多钱,但能用。
他也确实不知道那俩东西值钱,只是看着相机手表精致,应该不是破烂货,想来怎么的也够几天房租了吧。
老王也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楚千给的东西,还很热络地带着楚千在县城里转悠了一下午,权当熟悉环境,买了两身干净衣服,顺带看能不能找到适合少年的活计。
王婶子给楚千安排的住处很妥当,二楼靠阳台的房间,宽大的木床,松软的枕头,以及晒了一整天带着阳光清新气息的棉被。
晚十一点,折腾一天的楚千早已睡着,可能是太久没有享受过舒适的床铺,少年有点不适应,他无意识的把手探出棉被,瘦削的身体在被窝里蜷缩成了一团。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玻璃洒落在斑驳的水泥地面,并随着时间的推移爬上床头,然后是少年微皱的眉头,以及放在枕边的手腕。
房间里异常安静,楚千手腕的金珠在月光的洗礼下反射着冷白的光点,许久,光点缓缓扩散,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
光团又静止许久,然后开始微微震颤,像是下定了决心,它脱离了少年手腕漂浮到半空,四周的月光像是被吸引了似的,凝聚成一丝丝弯弯曲曲的线条纷纷钻进了光团里。
光团缓缓膨胀,越来越大,直至占据了半个房间之后又开始缩小,慢慢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此时月光才恢复了正常。
人形轮廓渐渐清晰,却是一个年轻女子,女子眉目柔和,身着古装长裙,全身上下散发着蒙蒙光辉。
她轻轻坐到床沿,怜惜地看着沉睡的少年,随即伸出手抚上了少年额头,似乎想要抚平少年皱着的眉头。
手掌穿透脸庞而过,她怔了一下,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定定看着外头的满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千还在熟睡,对房间里刚刚发生的奇景一无所知。
……
上午九点多,老王骑着三轮,后面载着楚千和他的背包在北城街道上行驶着。
今天楚千难得的赖了个床,因为要等老王出摊回来带他去工地找活,昨天下午两人把县城转了一圈下来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工作。
实在是楚千年龄太小,招工的地方都怕担上录取童工的风险
然后还是王婶子提醒说要不去工地看看,说是老王有个叫王小毛的远房侄子现在在北城工地当瓦工师傅,不行可以去投奔他试试,听说当小工也有五十一天,还包吃住。
楚千自然是无所谓,哪都行,只要能挣钱。
他计划先存点钱,到时候租个院子,买辆三轮车,出去收破烂去。
在别人家里短期住几天还行,时间长了也不是个办法。一是楚千无底洞似的胃口,二来他自身的秘密太多,被人发现的话太过惊世骇俗。
再加上老头子生前总是教育孙子说:“出门在外,能不给人添麻烦就尽量不要给人添麻烦,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所以昨晚思前想后,楚千最终决定还是搬出去一个人住,干回自己老本行,但是可以适当的业务升级一下也当一当老板。
黄德北城区是规划好的新城,面积得有三个老城区大,因为计划中各种县里机关单位都要搬迁过来,所以道路建的宽广,沿路可以见到许多工地都在施工,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老王一路上费劲踩着踏板,还不忘唠叨嘱咐着楚千,什么工地上干活要肯吃苦,要眼里有活,师傅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偷懒,尽量早点把本事学到手也能混个大工等等。
这是真把楚千当子侄看待了,少年也没觉得不耐烦,因为他在老王身上看到了自己爷爷的影子。
应该是要到目的地了,老王总算停住唠叨,减慢车速,前头又是一个建筑工地,门口还站着个年轻人在朝这边打量。
楚千背着包才跳下三轮,就听到那年轻人的惊呼。
“忍者神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