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明结束长春功的修行后,就将药汁和灵石全都揣在身上,将法剑用麻袋裹住后,出了门。
藏青山上,飞舟依旧来来往往。
虽然发生了妖兽袭击的事件,但玄明坊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甚至于东市中摆摊的散修,还要多上不少。
“收妖兽肉,按品级结算。”
“下品法剑,四十颗灵石贱卖,防身利器!”
“高买低卖,各种药草药汁。”
几乎所有的东西,价格都在上涨,收购原材料的价格,则在下跌。
可就算这样,一路看来,成交的买卖反倒比之前多许多。
陆明一想就明白,在这里摆摊的散修知道玄明坊被妖兽袭击后,甘愿冒险也要来这里,就是想要利用居住在此处散修的恐慌心理,发一笔横财。
“金刚符、避妖符、引路符……”
陆明在一处卖符篆的摊位前,停住脚步。
那摊主的生意很火爆,聚集在此处的,都是陆明见过一两次的面孔。
“金刚符、避妖符怎么卖?”
“金刚符十颗灵石一张,避妖符一颗灵石十张。”
问价的修士面色迟疑:“你这也卖的太贵了。金刚符也就罢了,谁不知道避妖符是怎么回事,这也能以灵石论价吗?”
摊主嗤笑一声:“不二价,爱买不买。”
修士脸上一滞,咬牙扔出一颗灵石:“十张避妖符,要味道最冲的。”
摊主接过灵石,递过一个布袋:“这你放心,我这里卖出去的避妖符味道绝对新鲜。”
修士接过布袋,打开一闻,脸上顿时青红一片。
陆明隔得远远的,也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避妖符并不算是灵符之属,充其量是用誊画符篆的边角杂料做成的副产品。
因其激发时,会产生腥臭腐烂的气味,行走在山间的修士经常用在自己身上,避免引得妖兽注意。
至于究竟有没有用,便要分情况而视。
大部分妖兽对气味敏感,自然避之不及,不会主动靠近。
也有一小部分妖兽喜好食腐,就爱吃这么一口儿臭的,真要是碰上这一类妖兽,避妖符便成了催命符。
陆明看了一眼摊位上剩余的避妖符,还有许多,就算要买,也不急于一时,说不定到了日落时分,对方急着坐飞舟离开,便会折价处理。
对散修来说,坐一次飞艇的费用不低,自然是尽量多卖些货物才最划算。
……
匆匆离开东市,陆明径直往坊主府走去,坊主府的大门依旧敞开着,门前排起了长队。
快要到月底收租的时候了,众多散修都想赶在这之前,将灵石筹备足,若是交不起租钱,谁知道方不同会不会直接抽魂抵租。
排在陆明前面的,是一个赤面高鼻的瘦高修士,气息隐晦,让陆明有一种看不清的样子。
高阶修士!
练气七层以上,便算是高阶,若是不故意显露修为,便能让低于自己修为的修士瞧不出深浅。
玄明坊中,这样的修士并不多,陆明没想到这就让自己碰上一个。
看对方的样子,并不怎么眼熟,应该是当初从青怡坊中迁来的修士。
陆明打量这名修士时,对方忽然睁开双眼,回头瞟了一眼陆明,冲陆明微微一笑。
陆明赶紧低头,拱手致意。
队伍排的很快,没多久,陆明就已经站在了门口。
很快,排在前面的那位修士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这位道友可以进去了。”
陆明还是第一次,在散修的脸上看到这种笑容,心中一动,冲对方拱手:“恭喜道友。”
修士哈哈一笑,冲着陆明点头:“无债一身轻,从此逍遥人。”
说完,脚步轻松,直接向着西市停靠飞舟的方向走去。
排在陆明身后的众多散修,此时也明白了,这位是刚刚偿还了欠玄明宗的所有债务,可以自由出入玄明坊了。
换了平时倒也还好,散修去哪个坊市讨生活,都差不多。
可现在不一样,在玄明坊一日,就要听着妖兽的叫声入眠,所有人都盼望着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眼前这位修士从容离开的样子,陆明忽然觉得,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偿还债务或许还要更靠谱些。
想到这里,陆明快步走进了坊主府的院子。
和前几日一样,方不同依旧坐在茶桌前,见着陆明进来,眼睛一亮,笑道:“我记得你,陆明是吧。”
陆明心中却咯噔一下,被这位记住,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连忙低下头:“正是陆明,坊主大人,我来交药汁。”
说着,从腰间取出一瓶药汁,放在茶桌上。
方不同旋开瓷瓶上的木塞,轻轻闻了一下,眼睛一眯,拍出九颗灵石在桌上。
“不错,这次你足额上交了。”
“幸不辱命。”
陆明再次对方不同拱手,随后轻步上前,小心将桌上的灵石一一收好。
“坊主若是无其他事,请容贫道告退。”
方不同挥了挥手,示意陆明离开。
陆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出小院。
一只眼若翠玉,通体金黄的小貂,忽然从方不同衣袖中钻出来。
它在桌面上转了一圈,扫帚一样的尾巴一扫,就将陆明交上去的那瓶药汁,扫入怀中。
只见那小貂将瓷瓶抱在怀里,口中叽叽喳喳直叫。
方不同轻轻一笑,展袖让小貂重新钻了回来。
“你认清楚了?榨出这一瓶药汁的玉碾,与上次那瓶下品药汁的玉碾,是同一个?”
他看向院子门口,喃喃自语道:“练气三层,就有如此淬液术,这小子有点炼丹的天赋。”
-----------------
从坊主府出来,陆明径直去了西市的米铺。
和东市那些坐地涨价的商贩不同,米铺中灵米的价格没有变化。
陆明还是一次性买了五斤,用去五颗灵石。
这样一来,扣除之后交的租钱,若是还能将药汁变卖出去,自己还能留下五十三颗灵石……
距离偿还债务,还要再接两次榨取药汁的任务才能够。
心中这么盘算着,陆明从米铺中出来,眼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赤面高鼻,身形有些踉跄。
陆明立马追了上去:“道友不是要搭乘飞舟离开么?”
那名修士听到有人搭话,神情恍惚,眼睛在陆明脸上扫过,认出对方正是刚刚排在自己身后的散修,脸上挤出干笑:“玄明宗的飞舟现在没有空余的位置,要等明天让我再看看。”
陆明闻言,心中一紧,他从没有坐过飞舟,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规矩,劝慰道:“或许,真是没有位置了,道友不妨明日再看看。”
这名高阶修士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嗯,我明天再看看。”
双方都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偿还了债务,玄明宗也是轻易不肯放人离开的。
果然,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仁慈上。
怀着沉重的心思,陆明快步向东市赶去,找到了上次出手药汁的那处药摊。
摊主还记得陆明,看到陆明靠近,立马低声问道:“兄弟,还有上次那种尖儿货么?”
陆明摇了摇头,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汁,递给摊主:“只有这个。”
摊主打开瓶子,在鼻子前闻了闻,眉头一皱:“普通寒江草药汁,现在只能卖二十五颗灵石了。你要是有上次那种品质的货,这价格还能提到三十颗……”
“就这一瓶了。”
摊主见状,只好摇了摇头,数了二十五颗灵石,递给陆明。
陆明揣起灵石,向那个卖符篆的摊位走去。
“金刚符一张十颗灵石,避妖符一颗灵石十一张!”
“我买一张金刚符,你送我几张避妖符?”
摊主闻言一乐:“成啊,你要是真买,我就送你十一张避妖符。”
陆明点点头,从腰中掏出十颗灵石,将金刚符和避妖符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