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家宅子内,李老爷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书房里,品着热茶,等着小儿子传来的好消息。
他麾下人手众多,又是安塞的地头蛇,他压根不信李立辉会失手。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总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少爷失手被擒,那姓江的派人来要赎金了!”
“什么?!”
老爷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摔碎了一地,
“可是真的?!”
李总管从怀里掏出那块熟悉的玉佩,颤声道:
“千真万确,那人带着二少爷的玉佩过来了,说要一万两赎金!”
“一万两?!”
李老爷闻言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
李总管小心翼翼问道:
“老爷,要不咱们报官吧,让延安府的卫兵出动。”
“糊涂!”
李老爷一把推开李总管,怒道,
“要是报了官,这帮亡命之徒一时惊惧之下,杀了我儿怎么办?!”
李老爷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立远,娶了延安知府张辇的庶女,一直在延安府衙门里任职。
而小儿子则是一直由他母亲带在身边,十分宠爱。
李老爷急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一万两!一万两!我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弄这么多现银去!”
他李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一万两现银,急得李世昌额头直冒汗。
而另一边的江瀚则不同,他正坐在客栈大堂里,悠哉悠哉的品着热茶,等着李家来交钱赎人。
可左等右等,等了快小半个时辰,他见李家还没人过来,于是便提着刀走到五花大绑的李立辉面前。
李立辉惊恐地看着提刀走来的江瀚,拼命地挣扎:“姓江的,你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我告诉你,知府家和我李家有亲,你不能杀我......”
而江瀚理都不理他,提着刀就准备往李立辉头上招呼。
一旁的邵勇见状,急忙劝道:
“江大人,把他杀了咱们怎么拿赎金?”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要不等赎金到手了再杀?”
江瀚摇摇头:“你不懂。”
随后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吓得李立辉浑身颤抖,胯下一片温热。
这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等了半天却没什么动静,他试探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江瀚只是割了他几挫头发而已。
江瀚一把薅下李立辉的帽子,连带着头发一起递给邵勇:
“邵勇,拿去李家,给李老爷看看。”
“告诉他们,我再等半个时辰,如果赎金还没到位,那下面送过来的就是李公子的右手。”
邵勇接过头发,点头应道:“好嘞!”
说完,转身带人直奔李家。
这招果然见效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李总管便火急火燎地冲进客栈,扑通一声跪在江瀚面前:
“江爷,江爷!”
“我家老爷在安塞实在没那么多现银,东拼西凑才弄了三千两,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家少爷吧!”
江瀚冷笑一声:
“你家少爷只值三千两?”
“打发叫花子呢?”
说罢,提起刀作势便要砍下李立辉的右手。
“等等!江爷且慢!”
李总管急忙制止他,
“我家老爷还说了,剩下的可以用货物来抵!”
“我李家在安塞有几个货场,作坊,只要江爷看得上,随便挑!只求让我家少爷全须全尾的回去!”
江瀚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朗声道:
“好!”
“我说!你记!”
“我要硫磺、硝石、木炭各三千斤,粮食两千石,粮种五百石,精铁两千斤,军匠二十个!”
李总管一听,吓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江爷,您这……这也太狠了!”
“这些东西,最少最少都得几万两打底,别的不说,光是两千石粮食,就得好几万两”
江瀚也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先狮子大开口,再讨价还价就是了;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人质。
经过一番“好言相劝”,再加上“循循善诱”。
江瀚最终从李家索要了三千两白银,硫磺、硝石、木炭各五百斤,粮食五百石,粮种一百石,精铁三百斤,外加四名军匠。
这一趟,当真是赚的盆满钵满,看来还得是敲诈这帮地主老财来钱快。
看着客栈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货物,江瀚心情大好,大手一挥,给每人发了一百两银子,就连一旁看戏的余承业也得了五两。
......
是夜,月上中天,邵勇躺在营帐里,怀里揣着两锭沉甸甸的银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旁的余承业被他吵醒,迷迷糊糊道:“邵勇叔,你咋还不睡?”
邵勇坐起身来,叹了口气:
“这一百两银子,揣在怀里硌得慌啊。”
余承业揉了揉眼,有些纳闷:
“银子还硌得慌?放一边去不就得了?”
邵勇摇摇头:
“你小子不懂。这一百两,是咱们西北边军十年的饷银。”
“你知道我为啥睡不着吗?受之有愧啊!”
余承业听完更懵了:
“十年饷银,拿了不应该睡得更香吗?咋还受之有愧?”
邵勇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没心没肺当然睡得着!”
“江大人对你多好,不光把你们兄妹从寒窑里救出来,花粮食养着你们,今天还给你发了五两银子。”
“我告诉你,做人要懂得感恩!没有江大人,你们兄妹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还两说呢!”
余承业听完,默默坐起身,低声道:
“邵勇叔你说得对,我记住了。”
邵勇没再多说,从床底抽出哨棍,拿上布面甲,起身就要出门。
余承业忙问:
“邵勇叔,你去哪儿?”
邵勇头也不回:
“今天憋屈得很,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不然睡不着。”
余承业一听,立马爬起来穿上衣服,跟了出去。
刚掀开营帐,邵勇就瞧见李老歪带着一帮兄弟在营地里交头接耳,低声嘀咕着什么。
“邵勇,你也睡不着?”李老歪看着走过来的邵勇,低声问道。
邵勇点点头:
“这银子拿得我硌得慌,你们不也是?”
众人纷纷点头,感慨道:
“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兵,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银子?”
邵勇一边披甲,一边沉声道:
“不用整日做苦力,也不用跟鞑子拼杀,随便走一趟,揍些个青皮无赖,就能领十年的饷银。”
“这种好事,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想当年咱们在军中,为了一口吃的,要给上官干多少力气活儿,你们心里都有数。”
李老歪接过话头,咬牙道:
“可不是,老子当年要干整整一天一夜,才能得两张烙饼糊口,连个半饱都混不上。”
周遭的边军老卒们也纷纷点头,深有体会。
邵勇紧了紧衣甲,沉声道:
“弟兄们,能在江大人手下当兵,是咱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有两个字,送给在场的诸位,我希望各位牢记。”
他顿了顿,高举手中的哨棍,目光如炬:
“忠诚!”
一番话下来,一众士卒热血沸腾,纷纷回去抄家伙。
没过多久,李老歪举着火把,找到邵勇:
“李家宅子就在城东,你去不去?”
李老歪这杀才,竟然打算带人去李家放火。
邵勇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厮,就不怕江大人怪罪?”
李老歪冷哼一声:
“杀头的事,咱干得还少?”
说罢,转身带着人,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地。
邵勇盯着李老歪的背影,沉思了片刻,随即默默给哨棍外面又裹了层铁皮。
他带着一队人直奔城隍庙,要去找那群青皮无赖算账。
邵勇紧握铁棍,心里发狠:
“老子今天要是没把棍子抡断,我就不姓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