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短促兼职日记
第七天
前几日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事发生,但今天发生几件事让我心脏感到触动。
今天上午十点,我正在摸鱼时,听到欢乐家和一大爷争执的声音,有着过人又热情又爱看热闹特性的我一步窜到饮品货架那部,欢乐家面露难色解释说大爷想找0添加的饮品,可现在根本无有那种东西,没办法他就介绍了几款添加较少的,但苦于大爷依旧不依不饶要找0添加。
我琢磨着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接手欢乐家,给大爷介绍了两款,可依然是不接受,大爷反倒是愈发上了头,开始痛斥中国当代食品行业的混乱无治,我随即插入我所短促的凉茶,可大爷已经屏蔽一切外界干扰,没法子,我只好认真听着,并给予他回应,也许是一个人寂寞太久,也无共同语言的人,大爷好像扎了好久的大坝突然泄了口,开始向我吐露真情。
大爷是74年的高中生,当过兵,对国家的爱至高至重,近些年某些官员的不作为乱作为让他觉得失望,他是一个很有见识的老爷子,同时十分关注时政,也有一番自己独特的见解,说话让人很受听,但同时带着军人的杀伐果断,让听者有些畏惧他身上的气质。一个小时,我听完了他即将加载完毕的一生,他在最后询问了我的状态,随后反馈了一些宝贵的建议,我受益许多,老人的眼界很高远。
我很敬重这样一位“老师”。
今天下午,依旧是摸鱼时候,可口可乐跑到超市门口,好像是在帮助一位老人,我又来了劲儿,走进发现他似乎是在帮老人用手机对纸质资料进行记录,我不清楚情况,就去看看纸上写了些什么,似乎是法律申诉方面问题,在看到“保健品”“骗取”等字眼,结合老人外在状态,我得出了结果,脑海乍现现在流行于年轻人间的热梗“等你老了我保健品就卖你”,意识到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我眼见得的地方了,而我们,在将那些可怜老人的苦难娱乐化,一阵莫大的愧疚感涌上我心头。
我询问老人详情,知道了她的邻居向她推荐一款保健品,说自己服用后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也不生病,也不会给在外地工作的孩子们添麻烦了,在多次引诱下,文化程度较低的老人相信了,她是一个空巢老人,一个不愿意麻烦子女的老人,深知她心理的邻居带她陷入“保健品骗局”,前后被导出十万多块钱,她的所有。她的大半辈子,都是在土里刨食的农民,临了临了,被邻居做了4600抽成的“肥羊”。说着声音逐渐哽咽,她说:“孩子们后来知道了,也只是说妈妈不要担心,只要身体健健康康,他们就高兴,钱还可以再赚,可是我心里难受,心里难受啊”,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全身颤抖,我所能做的,只是握住她的手,抚抚她的脊背。
我看那瓶“美国海盐水”,只有小小一百多毫升,24瓶,十万多,他们没有心。保质期18到21年,我询问她何时开始寻求帮助,“18年”,刚拿到时发觉不对便开始了,只是各部门将她当作皮球踢来踢去,这我知道,他们一贯的作风便是如此。
我瞟到她手机页面,她是求可口可乐将资料传给了一个法律援助的人,也许是个律师?我问她这人是从哪里找的,她答说抖音。我只能提醒她不要再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她说那是律师,没事的。我只能尊重个人命运。
最后,我们帮她收好资料,将她的荣誉证书也装进口袋,再将她买的几个鸡蛋放进去。她说她也是没法子,只能来超市买点东西,求超市的人帮帮她,还好求到了我们,我的嗓子噎噎的,她再三感谢,随即拜拜。
下午六点,我解下围裙,准备下班回家,门口突然滴滴响,欢乐家说有人偷东西,我被惊到,往门口看似乎是有人偷了两把菜,被保安从门口带送至超市里面。那是一个瘦的像麻秆一样的老人,因为身高极高,使得他更像是一条风干的骨架。我听到保安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做这种事呢”,麻秆不语,只是静静随着保安走远。收银那块一群营业员开始叽叽喳喳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