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只觉胸口一窒头脑一晕,浑身变得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才终于慢慢平复了心情,左右一望,便见东一朵西一朵的云彩,仿佛一团团棉花悬浮半空,每每撞上云朵,呼吸中都带了一丝甜湿的气息。
再往下看,那一座座顶天立地的巍峨大山,已经变成了一棵棵小巧玲珑的莴笋,连绵起伏密密麻麻的十万莴笋组成一块起伏不平的大菜园地。
纵横交错的众多支流,仿佛是园地中的细密沟渠,而新安江则如一条银线将一座座村庄串联而起,连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真是奇妙!”
“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吗?”
“脚下的云怎么像半月湾河滩上的沙土地,软软的,绵绵的!”
“他们真是仙人!”
“。。。”
心安以前打猎时,看着鸟儿在天空自由飞翔,也曾经幻想拥有一双翅膀。
现在身在云端,看着诸天万物仿佛换了一个模样,心中杂念也如丛林中惊飞而起的鸟儿接连冒出,一瞬间便有千百个念头惊起,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猎猎风起,约有大半时辰,三人已经落在一处悬崖之上。
再次站在青石上,虽然依旧身在云端,但是双脚总算落在了实处,这才感觉心安踏实。
“前面就是春水城,你要找的姑娘什么模样?”疯道人问。
“可有此女的物品,我们也好帮你一起寻找。”癫道人说。
“什么模样?”心安脑海中顿时浮现清瑶带着酒窝的笑脸,但是真让他形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述。
略一思量,他慢慢摸出了一个香囊。
“这是她亲手为我缝制的香囊,我一直随身带着。”心安拿出一个银丝香囊。
香囊里装了沉香和一些草果,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疯道人和癫道人立刻放出神念一番感应,约有几个呼吸之后,同时含笑点头。
“好徒儿,你就在这等着吧,看看两个师傅的手段!”疯道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今日让你明白什么叫上地入地之威,巡天察地之能!”癫道人也是志在必得朗声轻喝。
伴着豪言壮语,就见两人一个盘腿静坐,一个临崖而立,各吟法诀,手如轮转,便有微光自眉心亮起,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时有山风鼓荡,犹如龙吟虎啸,吹过两人,再打在心安身上,顿时有些左摇右晃。
癫道人的宽袖大袍在这山风中猎猎作响,骨瘦如柴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吹飞出去。看的心安是心惊胆战,恨不得将他拉回来坐在地上。
疯道人则如一团大馒头,盘坐在青石之上,稳稳当当。
两人这般模样,却不知施展的是什么寻人手段,但两人神情仿佛十拿九稳,这让心安也感觉信心十足。他慢慢矮下了身子,坐在疯道人身侧,静候佳音起来。
一晃便是一盏茶的功夫。
期间胖师傅的眼皮微微一动,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瞟向癫道人。见其没有任何动静,他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一盏茶,两盏茶。
两人一番搜索竟然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最后疯道人终于坐不住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望向癫道人。
“喂喂...找到了没有!!”
听到呼喊,心安立刻面带关切的望向两人。
却见那癫道人面色一沉,伴着脸色一起沉下来的还有那身宽大道袍,仿佛有无形之力将衣角都捏住,任凭山风吹拂却再也没有一丝抖动。
“竟然没有一丝气息!”癫道人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吩咐:
“徒儿,你把那香囊再拿出来。”
听到话语,心安的心中也是微微一沉,连忙再次摸出了那个银丝香囊。
清香缭绕,彷如佳人在侧。
“这样,你朝东搜,我往西找,把范围再扩大一些。”两人一番感应,再次分工。
“好。”
就见疯癫两个道人再次闭目施法。
如此又是一柱香。
两人神情尴尬,再次睁眼。
“师傅,怎么样?找到了吗?”心安急切的问。
“方圆百里之内没有此女气息!”癫道人直接说道。
“两百里也没有。”疯道人补充。
“这....确定?”心安不知两人用的什么手段,坐在这山崖上就能搜索方圆两百里之境。
即便是自己目力过人,也不过看个十几里地,而且还要没有东西遮挡才行。
“为师难道会骗你!”癫道人说。
“除非有特殊禁制遮掩,否则绝对不会错。”疯道人回答。
“那...我去沿着河岸再找找。”心安依旧有些不相信。
“这孩子!还不相信师傅的们的话!”疯道人顿时有些郁闷。
“师傅,让徒儿细细找找,不然我不会甘心。”心安说道,然后望着万丈悬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下去。
“劳烦师傅,将徒儿送下去。”心安一番斟酌开口请求。
“唉~你看这孩子...”疯道人望着癫道人,一声长叹连连摇头。
“也罢。我们顺流而下,正好一路找回去。”癫道人仿佛因为刚才夸下海口有些尴尬,点头同意了心安的要求。
就见一阵风起,三人的身影已经从悬崖之巅消失,再见一团云落,三人已经走在河岸卵石上。
心安寻了一个村庄,一番打听寻到了那金钩湾。
这里是锦辉与两位夫人获救之地,想必清瑶也应该离这不远。
可心安跑遍了村庄,见人就问,逢人就聊,却是没有一丝有用的消息。
如此几人在这春水城盘桓了半月之久,依旧一无所获。
这才买了一条船顺水而下,朝渔花村的方向慢慢找寻而去。
光阴如梦,一惊一醒。
已是一年之后。
这一年间,心安沿着新安江一路而下,跑遍了沿江大大小小近百座渔村小镇,结果依旧毫无收获。
两个师傅一路也以神念探查,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般情况,一般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清瑶不在这片区域,二是清瑶已经遭遇不幸。
两个道人更倾向于第二个结果,但却怕心安难过,并未言明。
可即便如此,心安的眼神也是越来越黯淡。
如此待几人重新回到渔半月湾的时候,又一个噩耗传来:
“张老头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