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被愈发急促的雨丝绞碎,银辉与雨幕在甲板上织出细密的珠帘。
手中斯沃托克插入甲板,特蕾莎咳出肺中的淤血,抬头看着并未着急追击的雷夫。
三丈外的雨幕中,虬结的肌肉在湿透的黑绸衬衫下起伏如活物。
对方这个黑街霸主的实力比她所想的还要强上不少,方才的一拼,竟是反过来把她完全压制。
魔力水平与自己持平,拳术也足以堪称精通。
若是上一次行动时对方也在场,恐怕自己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如何了?大小姐?”
雷夫活动着五指关节,于冷雨中开口:“休息够了吗?”
雷夫如此悠然的态度令特蕾莎不由得皱起眉头。
特蕾莎抹去唇边血线:“早已做好取你性命的准备了。”
嘴上说的平静,剑上的魔力却泛起涟漪。
心里的傲气远不如特蕾莎嘴上说的那般平淡。
而这一切都已倒映在雷夫的独眼之中。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雷夫朝特蕾莎勾了勾手指。
“那就开始吧。”
话毕,面前的特蕾莎已消失不见。
红蓝二色魔力的碰撞撕裂雨幕,金铁碰撞的声音响起,剑刃与血肉之躯竟然是碰出点点火星!
破碎的烟幕里,雷夫率先杀出,五指捏成铁爪,一息之间便已冲至特蕾莎身侧!
铛!
铁爪上撩而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里,特蕾莎飘起的衣角碎成蝶翼般的残片。
速度不输于特蕾莎,双拳挥打之间构筑出一道铁幕,雷夫便不给特蕾莎半点反攻的机会。
脚下甲板现出一个个凹坑,眨眼间,特蕾莎的后背已快要顶到船上桅杆。
嗖!
拳出瞬间,钴蓝色的眼眸陡然亮起,腰间拧出夸张的弧度。
一直困于攻势的剑刃抓住了瞬息的误差,蓝光亮起,旋身挥出的剑弧精准切入雷夫迎来的拳锋!
剑刃一转,骨节发出噼啪声响,鲜血从剑刃撑开的豁口中流下!
“不错嘛!”
左拳几乎被切削成两半,雷夫却没有半分停下的意图,肌肉紧绷,反倒是将特蕾莎手中剑刃夹住!
狞笑间,右拳已荡开雨幕朝着特蕾莎的面门砸来!
碰!
桅杆被凿出一个巨大的凹坑,生死关头,特蕾莎竟是松开了手中长剑。
足尖插入甲板,特蕾莎毫无退意。
就算没有剑,她也还有别的武器!
特蕾莎小腿肌肉猛然收紧,手中剑柄坠地的瞬间,左拳已悍然杀出!
特蕾莎的身形与雷夫相比显得无比瘦小,偏偏那纤瘦的身躯却爆发出虎鲸摆尾般的巨力!
足下水花飞射,金色长发贴着雷夫下臂飘过,蓝光的照耀下,拳锋猛地砸在雷夫眼眶!
碰!
武技·辟海拳!
磅礴劲力汇聚于一点之间,只听骨裂的声音响起,雷夫原本的进攻节奏被这一击砸断!
噔!噔!噔!
一连退开三步,雷夫伸手捂住脸上的伤口。
指缝间,鲜红的血液沿着早已坏死的眼眶流下,模样甚是狰狞。
脚尖一挑,斯沃托克归于掌中,特蕾莎贪婪地掠夺着空气中飘散的魔力。
依靠着家传的武技,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丝机会。
能赢!
看着久久不语的雷夫,特蕾莎重振气势,手中剑架再一次成型,碧蓝色的魔力缠起漫天雨丝,汇成一条长蛇缠绕于剑锋。
“哈哈哈哈。”
见到沃斯托克上的蓝光愈盛,雷夫额角青筋乍起,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如此古怪的场景,反倒是让特蕾莎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他妈的,果然如此!”
将遮掩脸上伤痕的长发撩至脑后,雷夫脸上的笑容愈发猖狂,仿佛左眼的伤势只是假的一般。
“那日海滩上见到你时我就该想到的,想到你手中为什么会有这把剑!”
伸手朝着伤口抓去,铭刻十年的狰狞的疤痕被雷夫整片撕掉,露出其下空洞的眼眶,和如蛆虫般活动的丝丝血肉。
“辟海拳、斯沃托克、还有那头该死的金发。”
脸上鲜血凝成血丝,破开的皮肉里,重生出一只如山羊般的猩红眼眸。
血魔法·残肢构筑。
全然一新的视野里,雷夫的面色逐渐凶戾。
“鲸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
夕阳未落,薄薄细雨敲打在训练室窗户上,与剑打声杂糅成一块。
冰海城公学,训练室。
布莱文放下手中木剑,将药瓶里残余的液体饮下。
道恩提前安排好的训练药水已经用完,余下的就只是为明天的校比所留下的强化药水。
看着口袋里半该计划着在此时饮下的药水,布莱文却迟迟没有动手。
不知为何,今天的他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怪事。”
明明已经突破至第二位阶,肌肉也是巅峰状态,按理来说就不该出现心悸的情况。
头顶的时针滴答,时间离计划结束还早。
看着手中淡绿色的药液,布莱文一番迟疑后,还是将其收回了口袋里。
“还是晚些再喝好了。”
背上行囊,自觉状态不佳,布莱文提前结束了今日的训练。
取走校卡,布莱文拉开了训练室的大门。
啪!
拉开大门,一个身影突兀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那个穿着德莱森家墨绿制服的仆从正以古怪的姿势坐在地上。
“是你啊?”
看着因为自己突然开门而踉跄摔倒在地的德莱森家家仆,布莱文翻了个白眼。
一连这么多天都有心候在自己的训练室前,这家伙也是有耐心。
可明天比赛在即,今天他也懒得和对方浪费口舌。
“瓦伦呢?怎还不来?”
没料到布莱文出来的那么早,仆从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仆从连忙让开,笑道:“大人正在课上训练火魔法呢,晚些就来了。”
“是吗,明天都要对上我了,还有心学这些?”
布莱文戏谑的摆了摆手,从匆忙让开的仆从身侧走过。
擦身而过,蓦地,一股熟悉的刺鼻气息闯入鼻腔。
训练室顶灯突然闪烁,布莱文突然停下脚步,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虎口。
火焰花的气味?
“喂,你等等。”
眼见仆从就要推门进去,布莱文一把拽住了仆从的衣领,如拎小鸡一样将对方拎起。
“我记得今天学校可没有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