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音并不大。
但是陈垣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尖细的公鸭嗓,一听就是师爷的准没错。
陈垣心中疑惑,师爷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那余蔷薇似乎还被师爷吓跑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莫非是师爷搬到救兵了?
可仔细想想,这也不对啊,如今咸鱼县这情况,别说是救兵了,就连活人都很难见到一个。
而且就算有救兵,那余蔷薇也不用跑啊,府库里老鼠这么多,她自己还是个掌握了超能力的仙人,这种情况下,为何要跑?
除非……是余蔷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又或者外面的人实力很强,把那间暗室给占下来了。
也就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吊在空中的陈垣微微思索了片刻,随后就开始两眼无神望天。
陈垣从来都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这点从他小时候被人偷了橡皮就把别人推进茅坑里就能看出来。
关于自己被吊起来打了一顿这件事,陈垣也不记恨,无非是等以后让对方还回来就是了。
陈垣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他一边把余蔷薇吊起来打,一边质问对方:说还当不当蘑菇了?
然而也仅仅是想了想,就被外面传来的打斗声吸引了注意力,
外面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不断传来金属的撞击声,听着耳边的声音,陈远觉得外面最少得有个小几十号人。
这也难免让陈垣再次思考起来,咸鱼县除了刘家还有什么势力可以剿灭这府库里的老鼠?
李家?应当不大可能,李砚斋虽说是超人,但是他一定不会以身犯险来搞这种事情,两人非亲非故的了,属实是没有必要。
那会是谁呢……
正当陈垣暗自思考的时候,外面的打杀声音就逐渐开始变得微弱了起来。
从师爷喊起那一嗓子到现在也仅仅是过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外面的声响就停了。
这红眼老鼠的战斗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拉胯了,竟然十几分钟都没能撑过去。
陈垣皱了皱眉,没等他继续想下去,门口便再一次的传来了动静。
密集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回响在暗室之中,接着通往外界的石门处便走进来两个身穿黑衣的陌生人。
黑衣人浑身沾满了血渍,也没说话,只是往两边站了站,随后便又有两个身上充满肃杀之气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这不算大的密室,站满了两排黑衣侍卫才算停下。
陈垣数了数,这黑衣人一共有八十二个,而且个个看起来都是很能打的样子,最起码应该是张大胆这种级别的。
但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师爷从哪找来的这么多的人?
正当陈垣暗自纳闷的时候。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单马尾少女。
少女模样清冷之中带着一股英气,而且很大,陈垣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人来了。
沈溪?
她怎么会来这?
还没等他想明白,师爷和老张也进来了,两人此时低着脑袋紧紧的跟在沈溪身后,跟个小跟班似的。
细细看过去。
师爷的大脸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肿了起来。
少女抬头,脸上带着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怨气道:“陈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陈垣眼角跳了跳,这好不好的还用说吗?哥们都被吊起来了,还能好到哪去?
想是这么想,但说肯定不能这么说,毕竟陈垣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脸皮厚,而且嘴巴硬。
陈垣想了想,随后一本正经开口道:“多劳沈小姐挂念,陈某近些日子过的还不错。”
沈溪笑了,是被气笑的:“那陈公子便在上面挂着吧!”
沈溪说完也不走,就站在原地看起了戏,陈垣自然是没有理会她的,不救就不救呗,谁还没有好兄弟了。
陈垣把目光放在了师爷和张大胆身上。
然而这二人对上县太爷的目光,却不知道怎么,眼底竟然是闪现出一丝丝愧疚,接着便垂下了脑袋。
这两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陈垣看着二人的反应就觉得要遭,但还是开口道:“师爷,还不快放我下来。”
师爷心虚的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道:“那个……大人……在把您救下来之前,还有一事希望大人应允……”
陈垣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有些变黑了,这师爷短短几个时辰不见竟是学会谈条件了。
莫非是陈某的铁拳不够硬了?
其实并非是陈大人的正义铁拳不够硬,而是沈溪大小姐的巴掌更硬,而且是又软又硬的那种。
陈垣面露不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想看看师爷想要做什么妖,他随后说道:“师爷有事直说。”
师爷抬起脑袋,随后点头哈腰道:“大人,卑职看您这两日为了咸鱼县灾民一事日夜操劳,于是就想了个法子,想为大人分忧。”
师爷这是想分权。
但陈垣仔细想了想,这咸鱼县之中,自己是县令,他这个师爷就是二把手。
师爷想要夺权篡位的话,师爷只要不来救自己,那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坐稳这咸鱼县的头把交椅,根本用不着搞的这么麻烦。
而且师爷的性格完全不像是那种会谋权篡位的人。
想到这,陈垣也意识到了,这幕后必定有奸人指使。
想着,他便把视线放在了沈溪身上,只是未曾开口,奸臣就自己跳出来了。
沈溪站在一旁,神色冷峻道:“听闻陈公子在咸鱼县任县令,日夜操劳,沈溪想替大人分忧。”
分忧?
分什么忧?
陈垣听懂了,但好像没听懂,听懂了是他听出来沈溪想要在这咸鱼县内常驻了。
没听懂说的是,他不明白这个分忧是个怎么分法。
县太爷挂在天上,只觉得手脚发酸,但面上仍未显露出来,他随口道:“不知道沈小姐这个所谓的分忧是怎么个分法?”
沈溪看向陈垣的双眼,十分直接道:“沈溪想当县令。”
看到这一幕。
陈垣只觉得这哪里是分忧啊,这分明是逼宫而已。
然而还未等到他开口。
沈溪的那双清澈的眸子便落在了师爷身上道:“师爷觉得如何?”
师爷只觉得两轮太阳挂在天上,热的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