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那边的生死危机还没解除。
然而师爷和张大胆这边却也没轻松到哪去。
暗道之中不断回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此时的师爷和张大胆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身后有老鼠跟过来。
“老……老张,身后没老鼠跟过来吧?”师爷气喘吁吁的抖了抖身上的肥肉道。
张大胆提着灯笼朝着后面看了一眼,随后道:“没,师爷放心。”
听到这话,师爷再也顶不住了,直接瘫倒在地上,随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累死师爷我了,快歇会儿,我这老骨头遭不住了。”
此时距离二人和县太爷分开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师爷和张大胆已经到了那条岔路口的另一条路上。
地面也干燥了不少。
师爷瘫坐在地上,脑门上的汗水一滴滴的落在干燥的青石砖上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张大胆的脚步也缓缓的放慢了下来,只不过眼睛依旧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手也依旧死死攥着那根水火棍。
此时的二人也没再继续说话,只是安静的恢复着体力。
二人休息了许久,走廊里沉重的喘气声才逐渐恢复了平稳。
师爷靠在走廊墙壁的一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看向张大胆道:“老张,你说……县太爷应该没事吧?”
师爷问的很小心。
张大胆想了想,随后回答道:“俺不知道,但是俺觉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应该……”
他说了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说起来了也是,暗室里那么多只老鼠,要是硬说县太爷一定会安全逃出来,那未免也有些太自欺欺人了。
想到这。
师爷的那张胖脸,肉眼可见的忧愁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县太爷人没事。”
接着,师爷看向张大胆道:“老张,认识池里县的章夫人吗?”
老张皱着眉思索了一会答道:“章氏典当行的章夫人?听说过,没见过。”
师爷眯着眼,随后说道:“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去池里县的,想着咸鱼县还能撑上些许时日,可没想到这府库里的耗子竟是如此的凶恶。”
“那章夫人是我表妹,不如你跟我一同去池里县投靠她吧。”
章夫人本名叫徐妙筠,只不过是嫁到了章家便变成了章夫人,说起来她也是命苦的人,刚一嫁到章家,那章家的少爷就去世了,也是早早的就成了未亡人。
虽说章家少爷死了,但章家也未曾亏待了徐妙筠,不光是好好喝的供着,没过几年竟是连章家的生意也全部接手了过来,甚至还把这典当生意拓展出来了不少的业务,隐隐有成为池里县首富的趋势。
张大胆想到这,也就不再继续想下去了,只是开口问道:“那大人呢?”
师爷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先从这暗道里出去吧,等到正午,若是大人还不出来……那就上路。”
张大胆犹豫了片刻,心中莫名的哀伤了几分,可惜了大人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英年早逝了。
张大胆:“等到了池里县,给大人立个衣冠冢吧?”
师爷点点头:“大人泉下有知,看到你我二人如此忠诚,定会欣慰至极。”
二人商量妥了。
也就继续上路了。
这一晚上,二人已经熬坏了,纵然是下午休息了片刻,此时也觉的身心俱疲。
但就算如此,他们的脚力也依旧不慢。
毕竟此时危机还没有解除,除非是走出了这暗道,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今夜前半段的路途异常艰难,不是孙英雄叛变,就是遇到各种离奇诡异的事情。
但到了现在这时候,竟是一点动静都没了。
二人走的很顺利。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是看到了道路尽头的那一丝丝的光亮。
看着那灰色的雾气裹挟着清晨的凉风不断朝着通道口涌进来,师爷竟然都不觉得害怕了,甚至还感觉那雾气有些亲切。
二人没在暗道里呆太长时间,直接朝着洞口加速跑了过去。
直到双脚完全脱离那黑漆漆的暗道,此时的师爷和张大胆才算完全的松了一口气。
师爷站在洞口,朝着四周望去。
周围的雾气并不算浓郁,但是却很荒凉,地面的草木枯黄,散发着死气。
这荒郊野岭,应该就是那碑文上所说的咸鱼城十五里外的那处地裂之地了吧?
师爷如此想着。
但是却未曾看到有地裂的景象。
或许是当初钦天监填平了吧。
也就在此时,张大胆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嘴里蹦出来一句话:“师爷,咱就在这等着?”
师爷刚想回话,便听到耳边有几道踢踢踏踏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马匹奔跑的声音。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迷雾中隐约浮现出三个骑马者的身影。
师爷看着那模糊的轮廓,嘴里嘟囔道:“这大早上的,怎么会有人骑马来这鬼地方。”
饶是见到生人,师爷也没惊惧,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面,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还是打不过张大胆的。
就算对方有三个人,还骑着马。
张大胆也能将其拿下。
因此,二人也没躲避,只是静静的看着。
而那边的骑马小队也似乎发现了二人的踪迹,径直的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等到走近了些,师爷和张大胆也算是看清楚了那几人的模样。
只见为首的一人,是一个骑着黑色马匹的中年人,他脸上蓄着胡须,眉毛之间隐约可见一道伤疤贯穿其中。身上则是穿着一身黑色紧装,腰间挂着长剑,身后背着一把硬角长弓。
而那马匹之上,除了挂着一盏青铜灯以外,竟是还竖着一面大旗。
大旗上只写了一个字,‘沈’。
看到这沈字,二人心中疑惑,但也未曾多想。
直到几人骑着马走到身前。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看着眼前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和善的问道:“劳驾二位,咸鱼城从哪走?”
师爷看着马匹上的中年男人,觉得有些压力大,但他还是拿出了师爷的风范问道:“几位去咸鱼县何事?”
中年男子:“我们是北边来的商队,路过咸鱼城,打算歇息几日。”
师爷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去池里县吧,咸鱼县要失陷了。”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怎么会失陷?不是说前几日陈垣县令刚刚到此处任职吗?怎么这么快就陷落了?”
说起这事。
师爷又伤心了起来,他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语气竟是有些哽咽的说道:“陈大人……如今已经死了……”
中年男子顿时感觉好像晴天霹雳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喃喃自语道:“姑爷,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