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瞪着天花板目光完全不敢下移。
说实话，能在这种场景下保持冷静，他已经算是个人物了。
白秀秀刚想再逗逗陆天恒，结果还没张嘴，就见他已经一脸生无可恋地移开了视线，冷冰冰地丢下一句：“选好了就快点。”
她嘴角一抽，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哼哼唧唧地嘟囔：“凶什么嘛……”
不过，她也知道适可而止，毕竟再闹下去，陆教授可能真的会一脚把她踹出门去。
于是，她嘟着嘴转身回到试衣间，三两下换回自己的衣服，把粉粉嫩嫩的内衣塞进购物篮里，又随手挑了几件睡衣和拖鞋，欢快地晃到收银台前。
“就买这些吧！”她笑嘻嘻地宣布，还故意拖长尾音，语气软乎乎的，仿佛刚才那个满嘴骚话的小妖精根本不是她。
陆天恒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刷卡付账。
嘀——
支付成功。
白秀秀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开心地抱着购物袋，一蹦一跳地跟在陆天恒身后走出店门，心情好得不得了。
然而，还没等她得意多久，陆天恒的声音就淡淡地传了过来，“就当你贷款了，以后记得还。”
白秀秀脚步一顿，差点被自己绊倒：“……”
猛地转头，睁大冰蓝色的眼睛，震惊地看着他：“陆教授，你居然要跟我讨债？！”
“嗯。”陆天恒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天气，甚至连目光都没给她一个，“不然呢？”
“可是……可是……”白秀秀呆住了，嘴巴一张一合，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是我还没有收入啊！”
“所以慢慢还。”陆天恒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认真得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以分期偿还，按利息算。”
白秀秀彻底傻眼：“？？？”
什么鬼？！买个洗漱用品和睡衣还要算利息？！她该不会是碰上高利贷了吧？！
她的脑袋飞速运转了一下，随即眼睛一转，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小手扯着陆天恒的袖子，“陆教授，你忍心让我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负债累累吗？”
陆天恒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忍心。”
白秀秀瞪大眼睛，气得脸颊鼓鼓的，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突然灵机一动，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仰头直勾勾地看着陆天恒，字正腔圆地说道：“那等我到十八岁就嫁给你，这样我就是你的人了，债务就不用还了吧？”
空气安静了两秒。
陆天恒的脚步猛地一顿，侧头低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一丝缝，半眯着眼，语气微妙地问：“你确定？”
白秀秀点头如捣蒜，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明媚，眼睛亮晶晶的，“嗯嗯！嫁给你不就一了百了了吗？反正都是一家人了，债务怎么算都是内部消化嘛！”
陆天恒盯着她，看着她那双盛满笑意的冰蓝色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掠过淡淡的无奈，最终伸出手，轻轻落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指尖不自觉地顺着她的发旋轻抚了两下，“以后别拿这些开玩笑了。”
白秀秀眨了眨眼，仰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这提议简直天衣无缝，既能解决债务问题，又能理直气壮地赖在他身边，怎么就不能拿来当玩笑了？
陆天恒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深邃难辨，沉默了两秒，最终只留下一句平静的话：“你还小。”
白秀秀一愣，随即撅起嘴巴，略微不满地嘟囔道：“我都这么大了！”
她站直身子，挺起小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可惜那双清澈的冰蓝色眼睛出卖了一切，像晨曦下的湖水，透着天真无邪的光。
陆天恒的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之间，指腹无意识地在掌心摩挲了一下，淡声道：“你觉得大，未必是真的大。”
白秀秀瞪着他，不服气地反驳：“那要多大才算大？”
陆天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薄唇微启，“大到知道承诺不是玩笑，大到明白喜欢不是冲动，大到懂得，一个人的一生，不能轻易交付。”
白秀秀怔住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
那时的她，还不是现在这副人类少女的模样，而是一只魔魂大白鲨，驰骋在无垠的海洋中，翻卷着浪花，带着年少轻狂的肆意和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
那个时候的她，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
“要多大，才算真正的强者？”
回答她的，是那个被无数人敬畏、被许多魂兽仰望的男人。
他站在岸边，身披晨曦，长风拂动着他的衣角，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平静。
“大到知道力量不是用来逞强的。”
“大到明白责任比荣耀更重要。”
当时的她只觉得这话太过无趣，完全不像她崇拜的那位强者该说的话。
“切，啰里啰嗦。”她甩了甩尾巴，撇嘴哼了一声，随即咧开锋利的鲨齿，得意地笑着，“反正，我会一直变强，强到天下无敌，谁也不能欺负我，谁也不能管我！”
……
“白秀秀？”
陆天恒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白秀秀猛地回神，眼底的恍惚瞬间散去，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仰头看向陆天恒。
片刻后，她忽然咧嘴一笑，双手背在身后，晃了晃身体，语气轻快：“我想吃雪糕了！”
陆天恒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这丫头的情绪转换未免太快了些，前一秒还沉浸在深思之中，下一秒就满脸期待地嚷嚷要吃雪糕？
他垂眸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刚刚还一本正经地讨论‘长大’，结果转眼就想吃雪糕？”
“诶？吃雪糕和长大有什么关系？”白秀秀理直气壮地反驳，眼睛亮晶晶的，“再怎么长大，雪糕还是要吃的啊！”
陆天恒轻叹一声，目光略微无奈。
“你不是刚喝了豆浆，又吃了油条？”
白秀秀大义凛然地昂起下巴：“那是早餐！雪糕是甜点！不冲突！”
陆天恒：“……”
他应该早就习惯她的歪理邪说了才对。
但白秀秀才不管他答不答应，已经自顾自地拽着他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他，撒娇似的摇晃：“陆教授，雪糕嘛！夏天吃雪糕最舒服了！”
她刻意加重“最舒服”三个字，尾音拖长，像是带着某种蛊惑的魔力。
陆天恒斜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揉了揉眉心，声音平静：“买。”
白秀秀瞬间喜笑颜开，眼睛弯成了月牙，“陆教授，你最棒了！”
她一蹦一跳地朝前走去，寻找最近的雪糕店，而陆天恒则跟在后面，神色淡然地看着她欢快的背影。
十分钟后——
白秀秀抱着一根巨型草莓圣代雪糕，兴奋得像个刚从海里捞上来的小鱼，一边走一边舔着，眼睛眯成了月牙。
“陆教授！你也尝一口嘛！”她一脸献宝似的，把雪糕举到陆天恒面前，眼里亮晶晶的，“真的超好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