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明白蓝银草意味着什么。
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数次关于武魂的故事,知道武魂的强弱直接决定了一个魂师的未来。
他期待过自己觉醒出一个强大的武魂,期待过自己能像那些英雄一样,成为受人敬仰的强者。
可现在……他的武魂只是蓝银草。
最普通、最毫不起眼的废武魂。
唐舞麟喉咙发紧,眼眶微微泛红。
而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忽然落在了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
唐舞麟微微一愣,抬起头,对上了陆天恒平静的目光。
“哭什么?”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武魂才刚觉醒呢,就这么快否定自己?”
唐舞麟睁大了眼睛,有些怔怔地看着他:“可是……可是蓝银草……”
“蓝银草怎么了?”陆天恒挑了挑眉,“蓝银草也可以成为强大的武魂,不是吗?”
“……?”
唐舞麟愣住了。
陆天恒顿了顿,忽然轻笑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况且,谁说蓝银草就一定是废武魂?”
唐舞麟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茫。
陆天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收回手,淡淡道:“觉醒仪式继续,你可以下去了。”
唐舞麟下意识地点点头,神情却依旧有些茫然。
直到他慢慢地走下觉醒台,走回唐孜然的身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老爸……”他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小小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声音低低的,“我的武魂是蓝银草。”
唐孜然低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唐舞麟的肩膀上。
“武魂只是力量的起点,决定你能走到哪一步的,不是武魂,而是你自己。”
“舞麟,无论你的武魂是什么,我都相信,你一定能成为最强的魂师。”
唐舞麟怔怔地看着父亲,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红。
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攥紧了小小的拳头。
“嗯!”
他一定会努力的!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从东升到高悬,又逐渐偏西。
觉醒仪式还在继续。
然而,随着一个又一个孩子走上觉醒台,按上觉醒水晶,广场上的气氛却逐渐变得沉闷起来。
“武魂:白萝卜,先天魂力……无。”
“武魂:木勺,先天魂力……无。”
“武魂:小花猫,先天魂力……无。”
“武魂:狗尾巴草,先天魂力……无。”
……
在白秀秀和唐舞麟之后,剩下的新生觉醒出的武魂无一例外,全都是普通甚至平平无奇的存在,而更令人心寒的是,几乎所有孩子的先天魂力,全都是零。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踏上魂师之路的资格。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广场上,拉长了孩子们的身影,也映出了他们脸上或茫然、或难以置信、或压抑着泪水的神情。
许多孩子在听到“先天魂力无”的时候,眼神都会忍不住黯淡下去,站在觉醒台中央,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站在队伍后方的家长们,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有人咬紧牙关,拳头攥得死死的;有人皱起眉头,眼中满是失望;还有人忍不住叹息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孩子的肩膀,神色无奈又心疼。
原本还充满期待的觉醒仪式,逐渐变成了一场静默的沉重洗礼。
不是所有孩子,都能成为魂师。
这道理他们不是不明白,可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依旧让人无法接受。
而在觉醒台上,陆天恒低头翻阅着手中的名单,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又扫了一眼站在觉醒水晶前的孩子们,心里缓缓叹了口气。
终究……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啊。
他沉默片刻,随后抬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下一个。”
最后的几名新生陆续走上高台,依旧没有例外。
无魂力,无魂力,还是无魂力。
等到最后一个孩子测试完,夕阳终于缓缓沉入地平线,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广场上,早已没了最初的热闹。
许多孩子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甚至有些孩子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鼻尖微微泛红。
他们不是不努力,也不是不愿意成为魂师。
可是没有魂力,意味着他们连踏上起点的资格都没有。
觉醒仪式的终点,也是他们梦想破碎的时刻。
陆天恒静静地站在觉醒台上,目光扫过广场上的孩子们,最终又落在自己手中那份厚厚的名单上。
一个个名字,从白秀秀的光芒万丈,到唐舞麟的隐隐遗憾,再到那些连魂力都无法觉醒的普通孩子……
这场觉醒仪式,就像一场无声的分水岭。
有人在今天踏入魂师之路,未来可期。
也有人在今天被现实拦住,连起点都无法触及。
陆天恒微微叹息,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确认了一遍名单,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个未觉醒的学生。
然后,他缓缓合上名单,魂力一催,那张名单便化作一缕蓝光,消散在空气中。
“觉醒仪式,到此结束。”
他平静地宣布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没有掌声,也没有欢呼。
人群渐渐散去,家长们牵着孩子的手,或安慰,或沉默地离开。
偶尔有孩子不甘心地回头望一眼觉醒台,似乎仍旧期待着什么,但最终,也只能被家长轻轻拽着,消失在渐暗的街道尽头。
不远处,唐孜然低头看了眼身旁的唐舞麟,见他安静地站着,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走吧。”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唐舞麟的肩膀。
唐舞麟抿了抿唇,沉默了一瞬,最终点点头,跟着父亲走向远方。
很快,偌大的广场上,便只剩下陆天恒一个人。
他站在觉醒台上,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
风吹过,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揉了揉眉心,低声嘀咕:“每年都是这样……总觉得,太过残酷了些。”
但他知道,这就是世界的规则。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魂师。
有天赋的人站在高处,享受着荣耀,而普通人,只能在遗憾和现实中,寻找别的出路。
他微微叹了口气,最后扫视了一遍空无一人的广场,确认没有遗漏未觉醒的孩子,这才转身,双手插兜,迈步朝学院大门走去。
夜色降临,微风拂过,吹起了他衣摆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