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你是真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是吧？”李主任没好气地说道，“你总共一千块钱的抚恤金……不对，九百八的抚恤金，修房子花了几百，买这些东西又花了好几百，你以后打算咋办？”
“这不是林晓悠在上班嘛。”林羽摊开双手说道。
“胡说八道。”王队长瞪着他，“你一个大男人，天天窝在家里，让你媳妇出去上班养你？”
“可不是嘛，这小子真没良心。”
“看着人模人样的，心肠可黑了。”
“以后可不能让阎家小子和他一起玩。”
……院子里的女人们纷纷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说没你们什么事就别在这儿瞎掺和。”李主任瞪了她们一眼，“人家怎么过日子是人家的自由，你们管得着吗？”
“我们这不也是顺着您的话说嘛。”刘大妈满脸堆笑地说道。
“去干你们的活去。”李主任不耐烦地挥挥手。
“王队长，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林羽掏出烟，递了一根给王队长，“林晓悠上班，那是接了我爸的班，再说了，反正都得有人上班，谁去不一样呢？”
哎呀，好像还挺有道理。王队长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少在这儿强词夺理。”李主任冷笑一声，“林晓悠大字不识几个，当个工人也就罢了……可现在她居然成了办事员。”
“还不是因为你马屁拍得好，给她弄了个十级，难道她还能当干部不成？”办事员最高是一级，也就是十九级工资，大概是七十八元。二级、一级办事员一般都不称作办事员了，通常都是主任级别的，也就是所谓的干部。再往上，那就是副科级了。
“二十七块五够我们生活了。”林羽打了个哈欠说道。
“够个屁。”王队长笑骂道，“就你这生活水平，一个月一百块钱都不够你花的。”
“小林，要不你来我们街道办当个办事员吧。”李主任一脸正色地说道，“你有文化，脑子转得也快，我先给你弄个十级办事员，如果我们街道办有夜大的名额，我也推荐你去……”
“别了吧。”林羽拒绝道，“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朝九晚五的生活不适合我。”
“你……”
“李主任，别生气。”王队长赶忙劝道，“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这样……我特招你进联防办，我们工资虽然没工人高，但也还过得去。”
“一个月多少钱？”林羽好奇地问道。
“一个月二十三块钱。”王队长认真地说道，“你身手不错，脑子也灵活……以后当个干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还是算了吧。”林羽摊开手说道，“我现在活得挺自在的，至于上班这事，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去你的。”李主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单位拿工资啊？要是这么容易，周边农村的人不都一窝蜂地往城里跑了？”
“嗯，很难吗？”林羽一脸诧异。
“说难也不难，但也不容易。”王队长吐出一口浓烟，“首先……城市户口那是必须的，你小子命好，也有胆识，不然林晓悠也弄不到城市户口。”
“为什么？”林羽惊讶地问道。
“要是你去接你爸的班，那她就只能是农村户口。”李主任叹了口气，“你继承了你爸林山的房子，户口自然得迁过来……所以你才有了城市户口。”
“这不是挺简单的事嘛。”林羽撇嘴道，“比如说许老三找个乡下老婆，然后让她接班……这样两人不都有城市户口了嘛。”
在他看来，现在弄个城市户口简直轻而易举。在他那个时代，想弄个四九城的户口才是真难呢。要么得在京城有住房，要么就得找个京城人结婚。而且结婚还有诸多限制，得十年才能把户口迁过来。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王队长笑骂道，“你们这院子里，除了林晓悠，就没一个女的是四九城户口。”
“啊？”林羽瞪大了眼睛。
“你想得太简单了。”李主任翻了个白眼，“比如说赵大爷，他想让赵大妈去接班，人家轧钢厂都不答应呢。”
“那住房呢？他把住房转给赵大妈不就行了？”林羽撇嘴道。
“想得美。”王队长笑骂道，“你这房子是你爸当年掏钱买的，可赵大爷那房子都是公家的……只是让他住着而已。”
“嗯，还有这种事？”林羽一脸惊讶。
“不然你以为你的户口能办得这么顺利？”李主任叹了口气，“小林，你要是想去哪个单位，跟姨说……姨给你想想办法。”
和林羽接触这几天下来，她多少对这小子有些了解。这小子办事能力还是有的，林晓悠大字不识一个，硬是被他弄成了办事员。院子里闹得不可开交，他一句话就能平息事端。再加上写得一手好字，说话也得体，进个单位应该不成问题。
“还是算了吧。”林羽叹了口气，“没钱我就少花点，日子不也还能过嘛。”
“你真是没救了。”李主任气得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转身就走。
“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王队长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李主任离开了。
林羽见两人走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回到凉床上躺着。这时，张诚凑了过来。
“老弟，今天有没有货？”
“出货这么频繁，会不会被人怀疑啊？”林羽压低声音说道。
“怀疑倒没人会怀疑，只是你这样……没个工作可不行啊。”张诚叹了口气。
“工作能挣几个钱啊？”林羽翻了个白眼。
“不是钱的问题。”张诚把他拉到角落里，一脸正色地说道，“老弟，你总得有个收入来源……不然你三天两头买东西，别人会怀疑你钱从哪来的。”
“我变卖祖宗留下的古董不行啊？”林羽轻笑道。
“你小子是想去劳改了吧？”张诚笑骂道，“你祖上三代都是农民……哪来的古董？”
“这倒也是个问题。”林羽摸着下巴说道，“可我去上班也不合适啊，一个月才二十多块钱……”
“你可真笨。”张诚无奈道，“你平常吃穿用度别太招摇，偶尔买点好东西……就说是自己攒的钱不就行了？”
“对啊。”林羽眼前一亮。可一想到朝九晚五的工作，他立刻使劲摇头，“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