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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和紫鹃刚回碧纱橱,就看到雪雁跑了过来,“姑娘哪去了?老太太找你几回了。”

林黛玉强自镇定:“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派鸳鸯来了好几次。说你回来,让你快点过去。”

紫鹃低声道:“老太太怕是生气了。”

林黛玉若无其事道:“我和师父一起,又不是旁人。”

顿了顿,又道:“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碧纱橱是贾母房间隔断出来的地方,距离贾母住处颇近。

“外祖母。”

林黛玉很快见到了贾母。

贾母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叹道:“这大晚上怎么才回来?”

林黛玉低着头道:“回了趟京城宅子看看。”

“只你和紫鹃?”

“还有师父。”

沉默了一会,贾母轻声道:“玉儿,莫怪外祖母强势,只是你父亲把你交到我这里,我就要担负教育的重任,你那小师傅冥顽不灵,不通规矩,和咱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黛玉忍不住开口:“外祖母~”

贾母充耳不闻,续道:“你出生于世家贵族,自幼钟鸣鼎食,你那师父乡野小子学得奇术,纵是你家恩人,只多赏赐金帛即可,万不可常待在一块。他虽是你恩师,却大字不识一个,也教不了你什么。更何况你们年岁相近,总该避嫌才是。”

“外祖母,父亲常教导黛玉要懂得知恩图报。若是连师父都要避嫌,父亲知道后,怕是要责怪。”

贾母皱眉道:“你父亲一个大男人,岂通内宅家务。你那师父目不识丁,又能教你什么?就怕此人挟恩图报,是个藏奸之人。总之以后不许再多过去。”

见林黛玉有不受管控的迹象,贾母强忍不悦,挥手道:“宝玉身体不适,你也该多去看看。”

林黛玉依旧低着头,口中声音冰冷平淡,再无往日活泼:“表哥表妹自古便亲了三分,如今我已经长大。却是不便再常与表哥见面,以免招惹闲话。表哥身子不适,自有大夫照顾。等他伤好后,大家再一块见面。”

贾母气得猛拍大腿,颤声道:“玉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林黛玉抬起螓首,眼眶微红,哽咽道:“外祖母是知道表哥的,他素来最喜欢与女子厮混。黛玉得外祖母教养,如与他不清不楚,不知避嫌,将来还有何脸面嫁人?”

“你,你——”

贾母指着林黛玉,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恨死了林瑾,不知那混小子给宝贝外孙女灌了什么**汤。

敢这般与她顶嘴。

鸳鸯忙拍打老太太后背顺气,心里却佩服林黛玉,竟不知娇弱的千金小姐竟有如此勇气。

“你为了一个不知根底的小子,竟连宝玉都不管不顾了?”

林黛玉跪在地上,硬着头皮道:“外祖母容禀,黛玉实不知该如何与宝玉和师父相处,还请外祖母给个章程。”

贾母闭上眼,过了好一会才道:“你也不小了,我看你和宝玉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今儿不怕你知道,老婆子有意撮合你和宝玉。”

林黛玉霍然抬头,往日朦胧心思,此时竟无比清晰。

尤其今日林瑾把她们护在身后,三拳两脚解决了麻烦,宛如心底生根,再难祛除。

但她心思玲珑,知道不可一味忤逆,否则外祖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心思急转间,林黛玉俯首在地:“外祖母好意黛玉心领,只是父亲欲让我为林家招婿,表哥万万不合适。”

贾母一时沉默了,怔怔地望着下面跪在地上的林黛玉。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宝贝外孙女已经长大了。

再不是那个听她任她意的小女孩了。

良久,贾母重重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可知你父亲想招谁入赘?”

“黛玉不知。”

“你先回去吧。宝玉到底是你表哥,就是亲戚也合该看看。”贾母又叮嘱了一句。

林黛玉起身点点头,走了出去。

贾母脸色变了变,道:“鸳鸯准备笔墨,我要给如海写封信。”

“是~”

————

次日。

林瑾早早赶到锦衣卫办事处,就看到许千户和一个身着锦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说话。

他打了个招呼,自顾进门。

“新来的?”

中年男子讥诮道:“你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新人来。看着还是个小娃娃,怎么,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许路由笑呵呵道:“周武啊周武,收起你那副瞧不起人的势利眼,老子给你说我这新来的总旗本领大着呢,最少比你那京营那帮属下有胆。”

“无知无畏,”周武神色淡然,“你们南镇抚司我看快到头了,那时你来求我,说不定能给你在京营找个差事。”

“我呸,”许路由吐了口唾沫,嬉笑骂道,“当我不知道你们节度使前脚刚离开,他外甥就又被孙绍祖算计丢了薛家所有营生,我倒是想看看,等他回来,你等如何解释此事。”

周武脸色阴沉:“用不着你操心。”

许路由笑得眼泪要流出来:“你们京营耀武扬威,现在好了。王节度使一走,立即狗咬狗,真是精彩啊,哈哈~”

周武怒道:“姓许的,你得意个什么劲?我不敢去触碰八王爷的霉头,你们锦衣卫又好到哪里去?昨天下午我可听说了,你们一个锦衣卫被那姓孙的追得恍如丧家之犬,可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

许路由喝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怎么不知道?”

“呵呵,”周武冷笑,“回去问问便知。莫非还要我来给你寻找证据?”

许路由和周武自幼便是朋友,可却走了不同的道,两人暗自比拼,各自都风光过,如今最喜欢痛打对方落水狗。

前儿王子腾离开时,摆了酒宴,让外甥和孙绍祖握手言和。

哪知他刚离开,孙绍祖不知犯了什么病,趁着薛蟠大醉,又狠狠坑了一把。

竟骗得薛蟠把薛家所有铺子营生一股脑地都输了。

周武身为王子腾下属,听闻消息后,又惊又怒。

可孙绍祖在京营地位不弱于他,兼又是八王爷的人,周武只能吃下哑巴亏,想等王子腾回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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