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觉得情况不错,严白虎那头却与兄弟严興有所意见分歧。
夜色沉沉,营帐内烛火微弱,严興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大哥,刘琦此人,不过是荆州刘表之子,自幼锦衣玉食,哪里懂得我们这些草莽之人的艰辛?”
“他今日与你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想利用我们为他卖命罢了。”
“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是如此?口口声声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尽是算计!”
严白虎坐在一旁,神色平静,目光却深邃如潭。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缓缓道:“二弟,刘琦的话虽不中听,但却是直言不讳。”
“这人说话…不像其他人那样,用华丽的辞藻来掩饰自己的目的,反而直截了当告诉咱们,不信咱们这种坦诚,反倒让我觉得他有几分可信。”
严興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大哥,你莫要被他那几句‘坦诚’的话蒙蔽了双眼!”
“世家子弟最擅长的便是以退为进,表面上装得真诚,实则包藏祸心。我们若是轻信于他,只怕会有祸事在身!”
严白虎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却不在这话题里头多说,反直接问起了个核心事:“二弟,眼下关键是摆在咱们面前的事其实简单的很。”
“是跟着孙策,还是跟着那荆州到刘家。”
严興听着皱眉道:“大兄,这话说的倒是奇怪,为何不能咱们自己单干!”
严白虎冷哼一声:“单干?如何单干?”
“咱们就算占了这州郡之地,没有官身,谁听咱们的?”
“江东各世家,难不成都被咱们排着队的杀?”
这…
严興听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严白虎见状道:“二弟,此事还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太守如何看待咱们,朝廷如何看待咱们。”
“强如孙坚也当依那袁术生存,何况咱们。”
严興终于被说服了。
闷了半晌,却把话题又绕回来了。
却道:“大兄,这道理我都明白了。”
“只是…”
“如今刘琦不信任咱们,该如何?”
这严興,自然也没考虑过孙策。
既然自己单干不行,那就只有刘琦能选了。
严白虎见兄弟明白过来,也是宽慰道:“无妨无妨,正如刘琦所言,信任非一朝一夕能建立。”
“信任之事,极难矣!”
严興闷闷点头,似懂非懂。
然确实正如严白虎所言,信任之事,非常之难。
眼下…太史慈便感觉到了这信任之难了。
…
却说太史慈风尘仆仆地踏入孙策大营,铠甲上还带着一路奔波的尘土。
帐内,孙策正与诸将议事,得太史慈突然出现的消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
立刻出帐相迎。
“子义!”见得太史慈真回来了,孙策大步上前,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笑容满面,“你终于回来了!我正担心你的安危,没想到你竟安然无恙!”
太史慈微微一笑,抱拳行礼:“主公,慈幸不辱命,已探得王朗军中虚实,特来禀报。”
孙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正欲再问,忽然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了什么。
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
“子义,”孙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你此次被擒,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太史慈神色如常,坦然答道:“刘琦擒我之后,便把我留在王朗的城中,本以为要被软禁一些时日,却不料王朗以山贼肆虐为由,叫我帮忙,以换自由。”
“我一是心念百姓之苦,二是可换离开会稽的机会,便是应了。”
“如此剿了东阳、临海二县匪寇,王朗倒是信守诺言,这才能离开会稽,一路来此。”
太史慈这话…倒是解释明白了斥候传来的情况。
只是…
太史慈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先前便是他回来,传了错误的情报,导致自己大败一场。
这心里嘛…不说间隙吧,那总归也有点小小的疙瘩。
孙策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紧盯着太史慈,似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
片刻后,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子义,我近日听闻一些传言,说你已投降王朗,可有此事?”
这话…说的可是扎心了!
太史慈闻言,眉头微皱,但很快恢复平静,正色道:“伯符,此乃谣言,不可轻信。慈对伯符忠心耿耿,岂会背主投敌?”
孙策盯着太史慈,良久未语,两人之间气氛一时凝重至极。
这孙策也是个性火急火燎,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真也是一点不瞒。
片刻后,他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子义,非是我不信你,只是乱世之中,人心难测,不得不谨慎行事。”
太史慈是看出来了,自己眼下似乎说什么都不大行了。
心下一顿,便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郑重道:“将军,慈愿以性命担保,绝无二心!若将军仍有疑虑,慈愿接受任何考验,以证清白!”
太史慈能把话直接给说到了这个份上,显然真也是被逼急了。
孙策看着太史慈坚定的目光,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
当下伸手扶起太史慈,语气缓和下来:“子义起来吧,你忠心可鉴,我自是明白,只是近日军务繁杂,我难免多心。还望你莫要介怀。”
总算,孙策这话说完,气氛是好了一些。
太史慈起身微微点头,没有过多在意。
两人之间的误会,似乎就经过这些过去了。
可惜…一切发生,就有缘由。
今日孙策与太史慈表面和善,却远不如刘琦与严白虎一般,索性把话说开了好。
此内中暗流,可是叫人心惊胆战。
人心…是最难算计的。
是以周瑜从别人口中听得这些消息的时候,实也是吓了一跳。
连忙就要去寻太史慈,想要说个明白。
只临去时候,想着此事或许还要冷静冷静。
便一面叫人看看太史慈的情况,一面再巡时机。
可时机…哪里是这么容易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