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说起来,孙策逼死陆康也是无奈之举。
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
时年袁术屯重兵在邻郡九江郡的郡治寿春,因为军队缺粮,向陆康索要米三万斛。
陆康认为袁术乃是叛逆,闭门不与之来往,而且整修战备准备迎敌。
如此袁术大怒,派遣孙策攻打陆康,将庐江城池层层包围。
陆康坚守了两年,战败,之后月余,他就病逝。
陆康宗族百余人,逢此战乱及饥荒,死了近一半。
朝廷怜悯他守城的气节,拜其子陆儁为郎中。
咱就说这陆家能和孙家好吗?
只是后头孙家彻底占据江东,和其他世家也苟合了,这陆家实在没得选。
但即便没得选,陆家和孙家也依旧故事不断,更何况今天了。
…
此刻,刘琦面前站着的便是陆儁。
说起来,这陆儁与陆绩虽然都是陆康的儿子,但年龄可差了海了去了。
那陆绩眼下不过十岁,这陆儁却已然有而立之年,此刻朝着刘琦拜道:“孙策在江东,极为不得人心,今日前来,是听闻荆州刘大公子前来除暴安良,特来献计。”
这“刘大公子”的名号听着有些别扭,不过倒是也没办法,刘琦现在未有朝廷的任免,也是称呼什么都不大合适。
便是只能用这些许“别扭”的称呼了。
幸好也只是个称呼罢了,刘琦也不多在意,只开门见山问道:“却不知陆郎中有何计策?”
所谓郎中,其实就是这年头开始烂大街的中郎将之称。
最早的郎官出现于春秋战国时期,时便称为郎中。
它的原意是王的直属家臣,在走廊上担任王身边的警卫,当然,也会替君王处理一些政务。
本来写作“廊中”,后来因为“廊,通郎”,廊中就变成了郎中,再后来又演变成了中郎。
当然了,即便是中郎将,也不是随意乱分的,只是眼下诸侯割据,可讲不得这些规矩了。
这年头…中郎将多如狗,遍地走,但其实既有正儿八经册封的五官中郎将,也有不入流的杂牌中郎将。
虽然看名字,大家貌似都是中郎将,但彼此之间的差距,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眼下这陆儁嘛…便属于没有名号的杂牌郎官了。
不过刘琦与其第一次相见,并不相熟,如此以官阶称呼,正合适。
却见陆儁拜道:“请刘公子,厚葬吾父亲!”
刘琦听得不由一愣。
这怎么上来就要埋人啊!
正疑惑间,陆儁却已经开始解释起来。
原来九江郡一战过后,孙策真是赶尽杀绝。
就因为陆康死守城池,叫他极为不爽,这才迫害了陆家,乃至陆康死后,都不得叫他好生安葬。
“孙策他逼死我父亲,连一副像样的棺木都不肯给他,让他死后不得安宁,连一座像样的坟冢都没有!那个狼心狗肺之徒!”
说到最后,陆儁的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如此模样,叫刘琦也感觉了几分苦楚。
摇头叹息,却道:“孙策那厮,的确过分!”
此话一出,陆儁便更来劲了。
只见他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父亲一生忠义,为朝廷鞠躬尽瘁,却落得如此下场!”
“儿更不能厚葬了他,只能草草了事。”
“公子若能厚葬吾父,江东世家定知公子宽厚仁义,比之那孙策更是好了千倍万倍。”
“如此一来,孙策更失人心,必败也!”
刘琦一时倒是有些分不出来这陆儁到底是真来献计,还是纯粹把自己当个工具人,好来厚葬他父亲。
不过…
这陆儁说的也是不错。
厚葬陆康,这事情本不大复杂,能叫孙策更失人心,这事自然能干。
想了想,却道:“此事本公子应了,不过事情既然要做,就要做个彻彻底底!”
“我欲在那孙策面前,做此事!”
这…
陆儁想到刘琦会答应,却没想到会答应到这个程度…
在孙策面前厚葬…要真是如此,那不是孙策的脸打得噼里啪啦!
“好!也好!”
陆儁不知刘琦会如何布置,但显然会叫孙策难受的很。
只是一拜,全凭刘琦做主就是。
…
刘琦与孙策两方各自算计,最终也是有王对王,将对将的时刻。
孙策整备数日,一切准备妥当,遂点齐兵马,亲率两万精兵,浩浩荡荡杀奔余杭而来。
刘琦蔡帽也不废话,带军来迎,两军对垒,旌旗蔽日,鼓声震天,杀气腾腾。
孙策披挂整齐,手持长枪,立于阵前,遥望刘琦军阵,见其军容整齐,心中暗忖:“前遭败了刘琦,真是小瞧了他,军容如此严整,实非庸才。”
心头不敢小瞧,嘴上孙策却主打一个蔑视。
却冷笑一声,高声喝道:“刘琦!汝素无大才,今日何以敢率兵犯我江东?莫非以为我孙策手中长枪不利乎?”
刘琦闻言,亦不示弱,扬鞭指道:“孙策!汝不过一介莽夫,仗着父亲之余威,横行江东,欺凌弱小。”
“今日我率兵至此,正是为天下除害,为百姓伸冤!汝若识相,速速下马受缚,或可免一死!”
孙策听罢,勃然大怒,喝道:“刘琦小儿,口出狂言!汝父刘表,虽为荆州之主,然不过一守户之犬,碌碌无为。汝今敢来犯我,莫非以为我江东无人乎?”
刘琦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孙策!汝父孙坚,昔日不过一介武夫,侥幸得势,便目中无人。”
“汝今继承父业,不思安民,反四处征伐,致使江东百姓流离失所,汝有何面目在此大言不惭?”
孙策嘴皮子…还真有些斗不过刘琦。
这两番被怼,一时有些接不上了。
只孙策接不上,刘琦还在继续。
厉声道:“孙策!汝父孙坚,昔日为袁术所驱使,如同鹰犬,终死于黄祖之手,可谓咎由自取。汝今不思悔改,反以此为傲,真乃可笑至极!”
这话说的难听至极,孙策面色难看不已。
正要再应,忽见刘琦军中竖起一座白幡,随后竟摆起一座灵堂,香烟缭绕,哀乐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