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是生命的契约,血族的枷锁,命运的轮回。
她必须回来……否则,所有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北镇的夜色沉寂如死,唯有悬挂在高空的血月洒下猩红的光辉,
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幽暗的红雾之中。
天空低沉得仿佛要倾轧而下,而在这片黑夜的尽头,耸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
血堡。
这里是暴君公爵的宫殿,是所有血族仰望的至高之地。
城堡的内部弥漫着一种阴冷而压抑的气息,猩红色的地毯无声地铺展在漫长的走廊之上,
仿佛被鲜血浸透,幽蓝色的烛火在两侧缓缓燃烧,
照不亮深沉的阴影,反而使黑暗显得更加深邃。
在血堡的最深处,一座漆黑的巨棺静静地沉眠在王座之后,宛如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
无声地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威压。
那是“血棺”,唯有最尊贵的血族才有资格沉眠其中,
而每当血棺开启,整个世界都将为之战栗。
今日,血棺依旧沉寂,但在它之上,
一道模糊的影子映照在猩红的月光下,王座之上的黑影如同凝聚成形的血色威压,笼罩着整个宫殿。
“她在哪?”
低沉的声音自王座上传来,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回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暴君公爵端坐在王座之上,暗红色的披风如血色潮水般垂落至台阶之下。
他的双眼燃烧着深沉的猩红光辉,冷漠而压抑,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
殿堂之下,三位血候单膝跪地,沉默地承受着公爵的怒火。
“我们已经派出所有追踪者,但仍未寻得殿下的踪迹。”
其中一名血候低声回答,语调恭敬却隐约带着一丝迟疑。
公爵的目光犹如刀锋,在空气中划出隐形的伤口。
“没有找到?”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压抑气息,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跪伏在地的血候们皆不敢抬头,唯恐在这股愤怒之下,自己的头颅也会随之落地。
“殿下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北镇。”红翼子爵缓缓开口,
语调不带任何情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的气息……在接触了某个‘外乡人’后,彻底消失。”
暴君公爵的瞳孔骤然收缩。
霎时间,整个大殿被一股可怕的血色杀意笼罩,空气仿佛凝固,所有血族的心脏随之紧缩。
“外乡人……”
他缓缓起身,沉重的披风如翻涌的血浪般铺展而开,
每一步踏下台阶,脚下的石板仿佛震颤着,回响着深沉的轰鸣。
“他们擅自踏入我的国度,带走我的女儿?”
低沉的咆哮回荡在血堡深处,伴随着某种即将席卷整个永夜血盟的怒火。
与此同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黑暗,回荡在血堡的地牢中。
地下深处,审讯室笼罩在猩红色的烛火之下,墙壁上刻满了古老而冰冷的血族符文。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血腥气息,猩红的祭坛上滴落着新鲜的血液,渗入脚下的血池,泛起微微的波纹。
数名外乡人被钉在血柱之上,鲜血顺着他们的指尖缓缓滴落,成为供奉血族的祭品。
他们是误入永夜血盟的占星师,是来自其他门世界的旅法师,是那些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地方的可怜人。
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他们只是活着的血食,只是殿下失踪的代价。
“啊——!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名穿着破烂魔法袍的男人发出绝望的惨叫,
他的半边脸已然溃烂,血色的诅咒如活物般蔓延,
缓慢地腐蚀着他的血肉,夺去他的生命。
站在他面前的审讯官,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无知,并不是你被宽恕的理由。”
他的指尖微微抬起,一道血线缓缓从指尖流淌而出,落入脚下的血池之中。
刹那间,那名占星师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剧烈抽搐,
血肉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声。
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要发出惨叫,但喉咙中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身体在恐惧中崩溃,血液如丝线般剥离出骨骼,
化作一团黑红色的雾气,旋转着融入血池之中。
其余的外乡人目睹这一幕,恐惧地战栗起来,有人试图挣扎,有人试图呜咽,
但他们的喉咙早已被禁锢,连哭泣的资格都被剥夺。
审讯官低垂着眼,血池的微光映照在他苍白无情的脸庞上,
他轻轻地呢喃,仿佛在对谁低语,又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
“血宴即将到来,殿下必须归来。”
他的声音在这冰冷的地牢里回荡,带着一丝沉溺的狂热,
也带着某种无法撼动的信仰。
那信仰的源头,是黑暗之母的血之召唤,是暴君公爵的无上权威,更是血族生存的永恒法则。
血月高悬,映照着整个血堡,也映照着这一场即将掀起的风暴。
血堡外,红翼子爵立于高塔之上,披风在夜风中微微翻动,
猩红的纹路宛如暗夜中流动的血脉。
他沉默地凝视着远方的夜空,目光深邃,神色如铁。
血月依旧高悬,冷冷俯视着大地,如一只睥睨众生的猩红眼瞳,吞噬着世间所有光明。
月光照耀在他的盔甲之上,映出一道淡淡的红痕,仿佛某种不可磨灭的烙印。
“血宴……”
他的低语被夜风吹散,化作无形的叹息。
他曾是一个人类,一个剑客,一个曾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游刃之刃。
可最终,他的剑折断在命运之下,他的血被吞噬,
他的灵魂被枷锁所束缚,成为了血族的一员。
如今,他已不再是那个在晨曦中磨砺刀锋的战士,而是北镇的统治者,是暴君公爵的骑士。
是殿下的忠犬。
而如今,他效忠的主人,血月之姬,却在某个夜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微微皱眉,指尖在剑柄上缓缓滑过,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
像是在试图用这唯一残存的真实物件确认自己的存在。
“她……究竟去了哪里?”
风声从高塔之上呼啸而过,带着夜晚特有的寒意。
北镇沉浸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唯有月色渲染出的淡淡血影,在街道上投下模糊的轮廓。
那些“外乡人”……
他们知道些什么。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本身就是谜团的一部分。
红翼子爵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无论是那些从未知世界闯入的秘诡师,还是那个自诩魔术师的男人。
司命。
夜色愈发深沉,血月的光辉越发浓烈,仿佛要将整片大地染成深红的幕布。
整个永夜血盟的气息都变得更加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躁动,像是黑暗深处潜伏的猛兽,在静静等待某个信号的降临。
北镇的街道上,血腥气息开始弥漫,如同被风吹散的花粉,在夜色中四处飘荡。
那些行走在街头的血族,目光变得越发幽深,
瞳孔中映照着猩红的月光,隐隐泛起一种诡异的饥渴。
他们的指尖微微颤抖,獠牙在暗影中微微裸露,呼吸声变得沉重而低哑,像是一群即将狂欢的野兽。
他们感受到了血的召唤。
“血宴即将到来。”
有人在低语,声音如呢喃的诅咒,在黑暗中盘旋不散。
“殿下必须归来。”
夜风卷起,一道道呢喃从不同的角落传来,
交错着,叠加着,最终化为一片细碎而不安的低语。
那些沉默的血族,原本伪装成贵族与人类的共生者,此刻却逐渐被内心深处的渴望吞噬,
他们的身影在街角缓缓蠕动,如同被血夜塑造出的幽灵。
他们等待着,她的归来。
否则,整个北镇,都会成为“祭品”。
这座城镇,这片大地,每一块石砖,每一缕空气,都浸染着属于血族的黑暗诅咒。
倘若血宴失衡,鲜血便会自行填补它所缺失的一切。
风声穿过巷弄,卷起路面上的灰烬,掠过塔楼,冲入高天之上的血月之中。
而某种无形的风暴,已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