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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灌木丛中颠出残影,林恩的指节被缰绳勒出青紫。

枯枝抽打着车厢篷布,断裂的枝杈像箭矢般钉进身后木板。

他后槽牙咬得发酸,十分钟前的死亡接力仍在脑海中闪回。

第一次是爆裂的齿轮差点打穿他的天灵盖。

第二次是黄铜管道喷出的蒸汽团贴着裤管擦过,差点给他洗了个桑拿浴。

第三次是飞速疾驰的马蹄差点把他给踩瘪。

第四次是车厢内的绅士因惊慌失措扣动左轮扳机走火,差点在他脑袋上开了洞。

第五次是坠落的钢梁差点把他连带着马车给一起压成饼。

储物空间里的加雷斯672还残留着火药余温,车厢木板上镶着的弹孔边缘泛着焦黑,荒野冷风灌进他的衣襟。

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编排剧本,目的只有一个——要他死!

马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感顺着脊椎往上爬。

这段时间的平静,让林恩也松了口气。

看来幕后的始作俑者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回想起进入历史残影之前,商人的嘱咐。

林恩猜测对方的能力范围估计也只局限于韦恩市区。

不过想到商人,林恩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对方现在生死未卜,他也不敢回返韦恩市去查看情况。

而且这次的遭遇怎么看怎么蹊跷。

以霍华德的谨慎性格,若是知道这次历史残影之行会这么危险的话,是绝对不会选择进入了。

以对方的表现,不像是第一次进入老旧照片的样子。

怎么这次偏偏出问题了?

此刻商人的铜皮行李箱还静静的躺在储物空间中,这条精明的老狐狸若是想害他的话,犯不着把自己也给搭进来。

那又是怎么回事?

林恩无视了马车碾过树根的颠簸感,思绪一阵纷飞,暂时也只能将这个疑问给压在心底。

他拽着缰绳,马车在土路上碾出深浅不一的辙痕。

路面杂草逐渐侵吞了夯土,碎石被落叶掩成斑驳的灰褐色,车轮碾过时带起腐叶与碎枝的窸窣声。

渐渐的,橡树枝桠织成密网,将朝阳的光芒割裂成铜钱大的光斑。

马车最终卡在裸露的树根间,生锈的车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恩跃下驾驶座时,靴底陷进半指深的腐殖土。

他掀开篷布,体面绅士的尸体歪折成怪异角度,金丝眼镜腿插进天鹅绒椅背,镀银怀表链缠着半截雪茄。

“对不起,我也只是想活下去......”

林恩叹了口气,扯开浸血的西装内袋,搜出一叠纸钞,合计128金榜。

布伦特金榜,是现在所处的这个国家的货币,金钞还带着古龙水味,林恩暂时也不清楚其购买力。

从尸体裤袋滑落的硬币也被他一一捡起。

最后瞥了眼尸体腕间的烫金剧院票根后,林恩将对方的鳄鱼钱包也收入储物空间,又为其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遗容才离开。

灌木丛的荆棘勾住西装下摆,林恩手中镶铜匕首一次次挥舞,斩断藤蔓。

突然,一声鸦啼让他条件反射般的攥紧左轮枪柄。

直到确认那只是受惊的夜鸮扑棱棱掠过树冠后才放松下来。

每隔十几秒,林恩都会回头望一眼马车,确认没有任何异动。

实在是之前的经历把他给吓成一只惊弓之鸟,鬼知道那个幕后黑手会不会再玩一场尸变来恶心人。

就这么走一段路,回一次头,直到林间的暮色吞没了镶铜车灯的最后一点反光之后,林恩才开始大步向山林深处行进。

山路格外的难走,皮鞋陷进湿滑的腐殖土,每走十步就得拽着藤蔓防止滑倒。

从清晨到正午时分,阳光刺破橡树冠层,在苔藓上烙出铜钱大的光斑时,林恩才走了不到两公里。

但现在商人这个领路人不在身边,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当务之急是先找一处落脚地。

当他再次扒开一片蕨类植物后,眼前忽然一阵豁然开朗。

前方约摸二十米的空地像是被镰刀削出来的。

杂草齐根斩断的茬口还泛着青汁,还夹杂着许多蛛丝网与虫壳残骸。

腐烂的草梗间立着生锈的铸铁晾晒架,三张未鞣制的鹿皮在阴雨天里泛着霉斑。

‘这是某位猎人在林间搭建的小屋......’

带着这个想法,林恩敲了敲门,片刻之后都无人应答,于是推门瞬间带起的声响惊飞了屋顶的蓝背山雀。

铁质铰链发出锈蚀的呻吟,林恩就看到屋内壁炉灰堆里残留着烧焦的松针,墙角劈柴垛表面蒙着层灰白菌丝。

墙角铁架上挂着带血槽的猎刀,刀刃缺口处爬满橙红锈迹。

看这样子,至少一个月时间这里都没有人光临过。

而林恩的目光很快就又被一张残留着暗红血渍的屠宰桌给吸引了。

铜锈色的血渍从桌沿滴落成扇形,一柄三十厘米的细长匕首将发霉的熊皮钉死在松木板上。

刀身积灰也盖不住刃口流转的幽蓝光晕,黄铜护手上蚀刻的齿轮状纹路间,泰伦符文正随着灵性视界微微蠕动。

这是一件超凡物品!

林恩抽起匕首,暴食之口很快就给出了反馈信息。

【精致的仪式匕首:这是某位山中猎人制作的超凡物品,当你将匕首丢出去后,还会自动飞回来,每日只能进行5次,匕首的主人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应该是出了远门,值得一提的是,她还圈养了一群狼蛛负责看家护院。】

林恩脸色瞬间剧变,左手掌心也在这时传来一阵熟悉的饥饿感,这次反馈的是炒瓜子仁的焦香。

这熟悉的饥饿感却让林恩瞬间汗毛倒竖,因为不是一颗‘瓜子’,而是一堆‘瓜子’!

他马上就看到一只拳头大的狼蛛从窗沿探出螯肢,甲壳摩擦木板的声响像砂纸擦过铁皮。

想也不想反手就将匕首甩向窗框,噗嗤一声寒光刺穿蜘蛛后,匕首串着蜘蛛又旋回他的掌心,刀尖还滴淌着墨绿色的血迹。

但马上是第二只、第三只...八条腿的阴影在窗棂上织成蛛网,复眼折射着林恩剧变的脸色。

“艹!”

他撞开木门冲进空地,腐殖土上密密麻麻的蛛群正从四面涌来。

拳头大小的狼蛛群像黑潮漫过灌木丛,两百多对复眼在暮色里泛着幽绿磷光,仿佛整片森林都化作了蛛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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