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胡玄机他们愁眉不展的时候,忠顺王府总管太监吴念忠来了。
胡玄机连忙让他进来,一问之下,惊得直接站直了身子。
这才刚刚回京,便兵围忠顺王府。
快,真快啊!
和李穆一样,胡玄机等人也认为这是戴权所为。
在胡玄机等人看来,先前意欲将宫内宦官势力清除殆尽,已经让戴权恨死了他们,和他们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
要是别人,他们还真不担心。
毕竟忠顺亲王是先帝之弟,是太宗皇帝,世宗皇帝嫡系血脉,轻易是杀不得的。
不说文武百官,开国勋贵,宗室那边就第一个不答应。
可戴权老了,去日无多,又是个太监,没有子嗣,这种人一旦发起疯来,是非常非常可怕的。
戴权这条老阉狗,他是真敢杀李穆的。
而忠顺亲王李穆,是他们万万不能舍弃的合作对象。
没了李穆,他们再想废帝,可谓千难万难。
更重要的是,朝堂里的其他势力,一看他们连李穆都保不住,会不会觉得他们实力大损,会不会选择投靠太后?
这些人要是投靠了太后,他们要想像以前那样控制外朝,在外朝一手遮天,便再无可能。
故而,忠顺亲王李穆,胡玄机必须保住。
拿定主意之后,胡玄机便不再犹豫,接连吩咐府中下人,去请文武百官,以及倾向于他们的勋贵。
众人一起连夜进宫,以瘫痪大乾朝堂运转为要挟,一定要逼迫胡太后和戴权让步。
反正这大乾,是你李家的大乾,反正这天下,是你李家的天下。
真要闹到六部瘫痪,有司衙门全部停摆的地步,看谁先急?
对了,还有宗室,把他们也叫上。
大乾第一宗室,先帝之弟,今上之叔,太宗皇帝,世宗皇帝嫡系血脉,忠顺亲王李穆都被杀了,你们这些远支宗室,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今天能杀李穆,明天就能杀你们,难道你们就不害怕吗?
胡玄机设想的底线是,至少要先保住李穆的性命。
如若非要治罪,那也得有铁证才行。
即便铁证如山,此案也不能由太后一言而决,而是得依照大乾国法,交由宗人府,与三法司共同审理才行。
忠顺亲王李穆,当了二十多年的宗人府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也都是他胡玄机的人。
只要能把此案的主审权抢过来,其他任何条件,都能暂时答应胡太后,答应戴权。
呵呵,先让他们得意一阵子吧!
再说李崇,用了点膳食,正准备牺牲自己,陪胡太后睡觉。
宫门处龙禁尉来报,胡玄机和一众文武百官,宗室勋贵,数百人集体闯宫。
胡太后听闻,顿时慌了神。
白日里李穆刚刚刺杀我儿,夜间你们就集体闯宫,一起来逼迫本宫。
看来忠顺亲王李穆,和她爹胡玄机,还有文武百官,宗室勋贵,这是合起伙来,要加害她们孤儿寡母啊!
胡太后惊慌失措,也顾不上和李崇睡觉,急匆匆去找戴权讨问主意。
至于传戴权过来问话?
拜托,人家戴权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会儿正养伤呢,你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人家从病床上提溜过来吗?
胡太后走后,李崇唤贾元春过来,耳语一番。
“陛下的意思是,让龙禁尉不做任何阻拦,直接放他们进宫?”
李崇点点头,道:“对,完了你再去告诉戴权,无论胡玄机要做什么,都答应他,哪怕是撤走围困忠顺王府的兵马,全都答应他。”
说至此处,李崇轻轻一笑,道:“朕的条件只有一个,三天内,朕要正式登基,胡玄机若是不答应,今晚便是李穆的死期。”
贾元春不知道李崇要做什么,心里有些着急,问道:“一日纵虎,万世之患,陛下,这李穆放不得啊!”
李穆拍了拍贾元春白皙柔嫩的手背,笑着说道:“放心,朕心里有数,再说了,答应他们的是胡氏,与朕何干?”
贾元春瞬间明白过来,看着李崇的眼神,都快要滴出水来,开始有了几分崇拜之色。
贾元春心说,陛下啊,你才十岁,怎么就这么坏呢?
不,不对,应该是陛下您才十岁啊,怎么就如此的英明神武呢?
再说把守宫门的龙禁尉,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一番,便放胡玄机等人进宫。
胡玄机踏在宫道之上,看着往日熟悉的宫墙殿宇,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他与戴权合作愉快,戴权也以他马首是瞻。
眼前这座禁宫,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比进自己书房困难多少。
而现如今......
想至此处,胡玄机长叹一声,便不再言语,带领众人径直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内,胡太后高坐正殿之上,戴权侍立一侧,静静等着她爹胡玄机带人来逼宫。
而在坤宁宫内外,正殿旁的隔间,厢房里,屏风后面,也都藏满了手持快刀的东厂番子。
没有这些人壮胆,胡太后是真不敢面对她爹胡玄机。
戴权早已按照李崇的吩咐,把胡太后忽悠妥当。
有一说一,胡太后这个蠢妇人,还是很好忽悠的。
只有李崇尽快登基,她才能尽早垂帘听政,在这件事上,胡太后和李崇的利益,是一致的,是高度统一的。
至于忠顺亲王李穆,是死是活,对胡太后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等胡玄机等人进殿,原本宽敞的坤宁宫正殿,瞬间挤了个满满当当。
胡太后看了一眼她爹胡玄机,瞬间火冒三丈。
心说你可是我爹啊,现在你就带着外人,一起来欺负我吗?
你忘了我娘临终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吗?
胡太后哼了一声,便扭过脸去,看着戴权。
“戴大监,你身上有伤,别站着了,坐吧!”
戴权躬身回答,脸上表情恭敬非常,口中言语也极为谦卑。
“太后凤驾之前,老奴哪有坐着的道理?”
或许是弓身弯腰,牵动了胸口那道刀伤,戴权疼得呲牙咧嘴,可还是语气恭敬和顺的继续说道。
“别说这点子刀伤,就算是老奴现在四肢俱断,在太后驾前,老奴也不敢坐,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老奴宁死,也要保有忠贞,还请太后娘娘,不要再为难老奴,成全了老奴的一片忠心吧!”
听了戴权这话,胡太后感动的双眼泛红,狠狠地瞪了眼她爹胡玄机,瞪了眼胡玄机身后的文武百官,勋贵宗室。
暗道你可是我爹啊,竟然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谁是忠臣,谁是奸佞,哼,一眼便明。
而胡玄机听了戴权这番话,气得嘴角一阵抽动,颌下胡须乱颤。
心说你个老阉狗,老夫那蠢笨如猪的女儿,明明被你欺瞒哄骗,被你握于掌中,现在你如此惺惺作态,装什么大忠臣?
老夫与你相处几十年,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你要真是个大忠臣,七天前,先帝弥留之际,你的忠心呢?被狗吃了吗?
奸贼就是奸贼,太监长胡子,狗都不入的奸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