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青城 第56章 蛊惑

作者:牧人乃孟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03-16 14: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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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神会禅师,几人继续前行,武当的最高峰已经遥遥在望,飞檐的轮廓从松涛中浮现。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真要到达那里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天色渐晚,我们不如就近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一下,明日再做打算。”

继续赶了半日的山路,五个人又累又饿,望着高耸入云的天柱峰确实力有不逮。幸而正如乐山所言,这七十二峰处处都有道观,绕过一个小山包,行不多远,一座秀小残破的建筑在松﹑杉之间露出了一角。

来到一座残破的道观摁扣,乐山等人拴好车马,上前叩门,残门轻启,是一张年轻道姑清秀略带疑惑的脸庞。

“这位女冠,我等途径此地,望求借宿一宿,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见是一个道姑,韦雪立刻拉着蒋灵儿快步迎了上去,如此说话要方便一些。果然看到两个女子在前,道姑的犹疑之色有所缓解,欠身说了句要向师傅禀报,就闭门退了回去。

“我以为武当都是道士。”史天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道士也有女的啊。”

“道士还能娶妻生子呢。”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山门再次打开,一位年纪略长的女道在刚才那个年轻道姑的搀扶下将几个人迎了进来。

进得观来,才发现此处着实的残破。正殿之上的玄武真君像已经坍塌,干脆用一幅龟蛇图代替,跟前也无香火,只是冷冷的放着几颗不知何时的水果。侧房有一处已经破了顶,随意的堆放着一些杂物,一棵水杉穿瓦而出。只有东厢尚且完整,似是道姑日常修习居住之地。

两位道姑却很是客气,拿出了一些热水和干粮请几人食用,看得出这也是他们所有无多的一点积累。乐山他们着实过意不去,所以当道姑要把自己居住的东厢让给他们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承受,从马车里搬来了一些毛毡之物,在侧房破屋的水杉树旁安顿了下来。

道姑与他们并无更多的交流的,他们也无意将自己的来历和来意告知,两下相安无事,很快暮色就降临了。雪奴身上的刀伤渐好,但是一路颠簸且天气越来越凉,不免受了些风寒,躺着躺着就咳嗽起来。蒋灵儿象个母亲,靠在一边照顾着雪奴,正当她面露担忧之时,那个年轻的道姑不知道什么时候熬了一碗药汤来到近前。

“这是太微紫麻,可治寒症。”年轻道姑放下汤药,并不多说,转身离去。

蒋灵儿非常感激,扶起雪奴饮下汤药,整个冷清的庙观里都弥漫着苦涩的药香,不一会雪奴的咳嗽就止了,悠悠的睡了过去。

“别看这道观简陋,这汤药却是有些灵气。”正待道谢,年轻道姑已经退了出去,几人只有互相聊了起来。

“人家也是修行之人,并不是深山大庙才有高人,再说这武当山**寒,必易感染风寒,常年住在这的人,还能不备点药草嘛?”

“此话不假,据说这武当山中仙芝灵草特别的多,当年药王孙思邈就曾在武当修习,尝尽百草,方才著的横贯古今的奇书《千金药方》。想想药王过世不过几十年,有些方子说不定还是从这老道姑处得的指点也未可知。”

“难怪……”史天赐傻乎乎的拿过药碗了捉摸了一番,乐山和韦雪哈哈大笑。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在这药香中沉沉的睡去。

海上一片风平浪静,一艘大船正在碧蓝的海水上漂浮着,船身是雪白的,仿佛云朵做成的一样。也许这本就不是船,而是白云;也许这本就不是海,而是蓝天。船上有些人,看不清面容,但可以感觉的出是自己并不讨厌的人,平行的夹杂着童年的欢笑。依稀有人靠近自己的身边,一回眸、一转首,额角的发丝扫在那人的眉梢,是心动。大船也在这一刻翻动起来,如同太阴化生,龟蛇合形,纠盘相扶,周行**。海水激荡起来,撞击在脸颊上,是一阵刺骨的冰冷。

韦雪醒了,是一个梦。砸在自己的脸上是一摊冰冷的雪水,而不是海水。韦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犹自沉浸在似真似幻的梦境里,也许是夜风吹落了水杉上的残雪,透过破损的房梁掉了下来,韦雪抬眼去看,却见一条白影倏忽而逝。韦雪噌的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梦境返照,一阵寒风吹过,韦雪脖胫子凉凉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行走江湖已有些时日,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在如此荒郊的夜里不免有些害怕,韦雪来到乐山的身边,使劲地把他摇醒。

乐山也有些迷糊,梦中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但是半天才勉强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刚才好像看到什么东西飘过去了。”韦雪定了定心神,不愿意在乐山面前显得太过惊慌,当然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梦告诉他。

这么久才醒过来,仿佛被鬼压身,对于一个江湖人士也确实有些不寻常,乐山虽然没有看见、听见什么,但是韦雪的话还是让他警惕起来。二人唤醒了史天赐,让他看守蒋灵儿和雪奴,自己则出殿察看。

对面的东厢房掩着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没有声响,两位道姑估计已经睡了。来到道观之外,月色正圆,再有不到半个月就是除夕了,幽深的山林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蓝光。地上覆盖这一层浅浅的雪,除了几人进山时的痕迹,却没有其他任何的足印,偌大的空山仿佛死一般沉寂,鸱鸮偶尔的夜鸣让人觉得更加的凄悚。

“要分头查看嘛?”乐山回头问了问跟在身后的韦雪,韦雪捏紧宝剑摇了摇头。于是两人又行了百步有余,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的异样。

“好像没有什么。”

“可我刚才分明看到了什么东西,还有在树叶中穿梭的声音。”

“也许是我们这许多日行来,鞍马劳顿,太累了。”乐山并没有回答韦雪的疑问,却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久久才能醒来。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回去和天赐他们一起,真有什么事,也多个照应,明早尽快离去便是了。”

乐山转身刚要离去,韦雪突然惊呼了一声,手指乐山的脑后,乐山猛回头,果然一条白影在不远处的树梢上滑过,旋转着向林间窜去。看形状,似乎是人,但又像断了线的风筝,如鬼魅般飘飘荡荡,到底是什么东西,却看不分明。乐山一提气,纵上树间,韦雪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怪物飞的并不快,但韦雪心神不定,渐渐就越落越后,乐山回身照顾,那东西趁机就不见了踪影。

“是什么东西?”

“没有看清。”

“咱们别追了,先回观里再说吧。”

“好!”

二人正准备掉头,那条白影却再度出现了,在前方的树冠间盘旋着,似乎故意在等待他们。乐山和韦雪对看了一眼,也许是个陷阱,不过对方越是如此,越发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和斗志,到要看看是什么花样。二人相互点点头,再次追了过去。

白影时快时慢,但始终和乐山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看似对林中的地形非常的熟悉。当它又一次消失的时候,乐山和韦雪已经绕出了树林,眼前是豁然开朗的一片湖面。

湖面非常的安静,月光照射下来,倒映着冷艳的颜色。湖面有一层薄冰,不过很多地方并没有冻住,时而有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依稀可见。四周的森林在风中挥舞着黑哑哑的手臂,像一群魑魅魍魉在跳舞。

“去哪里了?”二人在湖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韦雪四处张望,却没了那东西的踪影。

“可能在水里。”二人停下之后,乐山一直腑身在检查地面,此时站起来给韦雪指了指地闪的一行痕迹。

“这是什么!?”这一看不要紧,韦雪吓得原地跳了起来。原来地上的并不是人的脚印,而是一排类似蹼状的三指足迹,歪歪扭扭的延伸到湖边。

“我也不清楚,像是什么虫鹿的脚印。”

“哪有这么大的虫子!”

乐山也觉得疑惑,但又无从解释,只得顺着痕迹向湖边走去。来到近前,涟漪早已消散,只有被惊起的水鸟划夜空。韦雪正要跟上,乐山却突然定住脚步,回手一挡。

“怎么了?”

“白骨。”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韦雪定了定神,走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堆凌乱的骨骸散落在浅水里。虽然有了准备,不过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看到渗人的东西,还是让韦雪不敢再靠近,保持着一段距离问道:“是人骨嘛?”

“好像不是,但也不能确定。”多年不良人查案历练的胆量让乐山敢于拿起一块残骸琢磨了一番,但是骨骸并非关键部位,加上夜色昏暗,一时也分辨不出。

听到乐山的回答,韦雪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可是依然毫无头绪。二人等待了一会,不见什么动静,那白影也没有再出现,怎么办?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二人带着满腹玄疑的折返回了观里。

道观的侧殿里,史天赐已经把蒋灵儿唤醒,以防万一,雪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醒了,乐山遂把刚刚的见闻告知了他们。

“这也忒奇怪了。”史天赐也觉得不可思议,恨不得亲身经历才好。“李兄刚才说的白骨不知可曾带回?”

乐山从怀里取出一小节湖边的遗骸,韦雪和灵儿“咦”的一声扭过身去。史天赐伸手接过,借着油灯审视了一番,道“这不是人骨,是羊前腿骨。”

“你怎么知道?”

“羊的习性是常前腿跪地,所以骨节处常有磨损,我入天山派之前,自小生活在游牧部落,对牲口最是了解。”

“就算不是吃人的怪物,也是个吃牲口的怪物。而且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羊,这不是更奇怪了嘛?”韦雪把自己说的越来越害怕。

这时,雪奴突然咿咿呀呀的说话了,经过几天的相处,大家发现雪奴其实会说一些汉语,只是受了惊吓所以表达上更多了障碍。现在慢慢的恢复过来,再加上手脚的比划,基本都能明白她的意思。原来雪奴是在说日本传说中一种鬼怪,叫做“鬼鳥”。这鬼鸟又叫“夜行游女”,常在夜晚出来活动,披上羽毛即变成鸟,脱下羽毛就化作女人。吃人畜、吸魂魄。传说是死去的产妇的执念所化,抱着婴儿在夜里行走,怀抱里婴儿的哭声就化成了姑獲鳥的叫声。

“林中确实时有鸱鸮啼叫之声,只是这水中之物又是什么?”韦雪结合雪奴的描述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心中既好奇又发毛。

“鬼鸟的传说我也知道。”蒋灵儿一向不太说话,却突然说道,“小时候我在杂书里看到说,姑获鸟能收人魂气,昼藏夜飞,盖鬼神类。一名钩星,一名隐飞,荆州为多。鸟无子,喜取人子养之,以血点其衣为志,即取小儿也。所以父母常用鬼鸟吓唬我们孩子不可夜半出门,但书中未说其善吃人兽。不过也有记载姑获鸟背覆龟壳,入水能栖,不知道你们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是传说中的这种怪物。”

“荆州为多……”乐山喃喃自语,重复着灵儿的一句话,“还真的这么巧,就在武当出现了?”

“你不相信有鬼神之说?”史天赐看出了乐山的疑惑。

“不是不信,我当不良人这些年,遇到的奇案怪事也不少,但每一件最后都被证明是人为或者巧合,就算真有鬼神,也要眼见为实。”

“李兄说的也对,咱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再说就算真有鬼,也未必和我们有关,明天一早我们只管上山去找如松道长查清我们的事情便是了,大家还是早些休息吧。”史天赐说的不错,大家纷纷和衣睡下,几个女孩子还是心中发怵,蒋灵儿紧紧地靠近史天赐身边,一只手还被雪奴牢牢地抓着。

韦雪却没了办法,明明害怕,却无能依靠,缩在墙角干耗了一宿。乐山也没有再睡,走出道观,在周围巡视着。

山溪在夜色里鸣响空弦,远处山顶的紫霄宫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乐山抬起头,一条银河横挂夜空,仿佛八百年前某位仙姑遗落的玉簪。

乐山眼前突然浮现起儿时在韦见素府里的柴房,陈一姐用所有积攒买的那只钗,也许一姐已经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和母亲王静风一样,正在看着自己。

乐山伸手进怀里,掏出了一只玉钗,这是自己在茅山救的那位妇人送的谢礼,自己一直留着它,也是因为它让乐山想起了陈一姐曾经带给过自己的温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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