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李二妹那朵金花,被个外乡人摘了去了……”
“那外乡人什么来历,今儿一来就订婚了?”
“卷毛、喇叭裤、花衬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穿得花里胡哨跟个扑棱蛾子似的,还学城里人甩头发,结果后脑勺撞在树干上,半天才缓过神。”
“瘪犊子玩意儿,呵~呸!对不住老李,不小心把浓痰吐到你面碗里了……”
傍晚,几个老汉盘在老树根下,议论纷纷。
荷塘边,竹林旁,篱笆院墙内。
随着木门的“嘎吱~”声,一个女人面露满足从土坯房内出来,舒展一下胳膊,看到老母鸡在偷吃簸箕里的粮食。
“又偷吃,把你剁了给明诚补补。”
女人穿着花布鞋,蹑手蹑脚走去抓,老母鸡吓得“咯咯咯~”的叫着满院跑。
卧室里。
顾明诚被吵醒了,揉了揉眩晕的脑袋,感觉手臂略疼,低头一看上面有红肿的地方纹了一个“雪”字。
“我什么时候纹的?”
顾明诚吓得不轻,看痕迹和红肿程度,应该没刻上去多久,不是纹身店的那种,像是用尖锐的东西沾着蓝墨水刻的,还有得救。
顾明诚跳下床,来到窗边洗脸架前,忍着痛,边扣边用搪瓷盘里的凉水搓洗。
“怎么一觉醒来多了个纹身,谁特么给我刻……”
话未说完,无意抬头,惊悚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个卷长发,约莫二十出头穿着喇叭裤,花衬衫的年轻人。
“什么情况?”
“我怎么变了一个人了?”
顾明诚感觉不对劲了。
抽了自己两巴掌,很痛,不是梦。
猛然回头环视屋子,土墙上糊着的旧报纸还带着新刷的浆糊味,窗边堆满书籍的老式书桌,正前方一张垫着稻草的老式木床,上面的被褥是很有年代感的花被子,左边老式衣柜里全是女人的衣服,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墙上的日历显示是1978年7个月1日。
顾明诚意识到一个不愿相信的事实——我重生到了七十年代末,成了这个长卷毛?
“不是,我昨晚回家睡了一觉,起来就重生了?”
“78年?我00年出生的,这不是我的年代啊。”
顾明诚脑子一片空白,没有这个长卷毛的记忆。
只有胳膊上刻的“雪”字,一猜就知道是女人的名字。
桌上有证件,类似于后来的身份证,顾明诚抓起来一看。
【姓名:顾明诚】
【出生日期:1955年12月28日】
一个22岁,差几个月23岁,同名同姓的50后?
顾明诚可是00后,一觉睡醒,被扔回到了50年前,这个年代不仅没有自己,就连亲爸都还是个小蝌蚪。
天都塌了。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别跑。”
“咯咯咯~”
屋外的声音传了进来,顾明诚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正在抓老母鸡的女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吟吟道:“明诚你醒了。”
顾明诚点点头,环视周遭陌生的一切,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所处的位置是一个篱笆小院,院外是绿油油的良田。
七十年代的月亮很亮,能看到很远,这是顾明诚从未见过的景象。
有小屁孩在谷堆边捉迷藏,几个老汉坐在大槐树下,时而看几眼这边,时而低头,不知在议论什么。
女人递上有“劳动最光荣”的茶盅:“喝点茶醒醒酒,刚才订婚宴让你别喝那么多酒,你非不听。”
“订婚?”
顾明诚大惊。
这又是个重磅消息——这个顾明诚刚订婚了。
对于一个00后,有觉悟的年轻人来说——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
况且现在莫名其妙重生到50年前一个刚订婚的同名同姓的人,感情都没有,结什么婚啊。
幸好只是订婚,不是结婚,还有得救。
为了彼此的幸福人生,当断则断,长卷毛的感情,我顾明诚凭什么买单?
刚才从女人床上醒来的,眼前这位应该是未婚妻,手臂上那个‘雪’。
退婚!
不过得搞清楚刚才上了她没有。
“我们刚才……睡了吗?”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和你睡。”
女人面露羞恼,瞥眼院外,生怕被人听见。
顾明诚松了口气,没睡就好,想想也是,这个年代那方面很保守的,订婚没上也正常。
“那我们婚事……”
女人敲了一下顾明诚的脑袋,有些羞耻,又有些有趣,叉腰笑说:“我李繁弱和妹妹李繁溪虽然是亲姐妹,但我们两姐妹长得又不是一模一样,你未婚妻是我妹妹,我是你大姨子。”
啊?
原来是未婚妻的姐姐。
顾明诚想起她们名字都不带‘雪’字,赶紧把衣袖往下拉了拉。
前身怕不是一只深情舔狗,都要订婚了,还纹个其他女人的名字。
“那我未婚妻在哪儿?”
“你还真是喝醉什么都不记得了,刚才你睡觉的时候就走了。”
“刚订婚就走了?”
“主要是你来得晚,今天才来,妹妹的假期今天结束了,她要赶回省城话剧团排练演出,所以订了婚,就急急忙忙走了。”
话剧团?
这个未婚妻是文艺工作者?
顾明诚打量未婚妻的姐姐,鹅黄色的碎花长裙虽不显身材,但风衣吹了把衣服贴合在身上还是能看出性感的曲线。
柳眉紧蹙,一双净清澈的双眸漾着温柔,皮肤白皙细腻,乌黑秀发挽成一束放在曲线幅度优美的左胸前,媚而欲,嘴唇自带粉色,生得几分娇媚。
大姨子长这样,长卷毛的未婚妻长什么样?
不管长什么样子,顾明诚是不同意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结婚的,但是两人的事需要等李繁溪回来后和对方说清楚。
大姨子安抚道:“明诚你别急,等妹妹忙完回来,我这个当姐姐就让你们去领证结婚!”
见顾明诚点头,大姨子踏实一笑:“你那么理解繁溪,我爸没选错女婿。”
“你爸选的我当女婿?”
顾明诚不理解了,就“我”这样的长卷毛,花衬衫,喇叭裤,还纹了个“雪”字,一看就是二流子,她爸脑子被驴踢了?
“我爸以前在战场上替你爸挡过子弹,两人是生死之交,我爸因为枪伤旧发去年身体不行了,放心不下我和妹妹,就想给妹妹说媒,你爸生的是个儿子,就写信过去,结果半年后你才收到,今儿才来,刚才吃了一顿饭,便和妹妹订了这门亲事。”
一来就订婚,那么草率?
他爸不靠谱,她妹妹是个文艺工作者,也算是个文化人了,不至于如此草率对待自己婚姻吧?
顾明诚非常不解,但没多问,反正不在乎,目前只能暂时住在她们家,等李繁溪回来后结束两人关系。
“明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间是繁溪的房间,你先住下,等她回来就去领证。”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日就回来。”
“不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