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王本草忽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先天真气不由自主地迅速袭遍全身,一时疲劳感尽去,浑身仿佛都有用不尽的力量;一部分先天真气还聚集在逍遥刀身上,令刀身发出奇怪的低鸣!
“师姐——”王本草一声哀鸣,挥动了逍遥刀发出仿佛来自地狱的怒吼,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三刀砍倒了身边的三名棍僧,冲出几步,顺手将困住龙啸海的三名棍僧砍倒了两名,最后三步并两步冲向正在猛击毕雪剑的师徒二人,一刀将那名弟子齐腰斩为两截,随即又一刀正面斩向罗汉堂首座!
罗汉堂首座望着被腰斩的弟子,惊得张大了嘴巴,还不及缓过神来,王本草夺命的一刀又砍了过来。首座不及多想,顺势侧身倒地,同时用手中的齐眉棍格了一下。只听“唰”地一声,首座只觉手上一轻,齐眉棍便只剩下了一半!
王本草又一刀斩向地面,首座“啊”地一声惊叫,滚到一旁,避了开去。王本草举刀再砍,首座不及起身,又是一滚,王本草这一刀只切去了首座的一角衣衫。
王本草想起师姐被围殴的场景,怒不可遏,连斩六刀,首座连滚带爬,鞋子都掉了,才堪堪躲了过去。王本草猛地跃起,凌空一刀斩落。首座忽生一种无处可避的可怕感觉,无奈之下,只好举起左臂挡刀。
原来,他的左臂上缚有两股护体钢丝,十分坚韧,关键时刻可以格挡兵刃。但王本草的逍遥刀显然不是一般兵刃,而且还被人间罕有的先天真气裹胁,只听“叮”地一声响,逍遥刀斩去了首座的前臂,落在了首座的胸膛之上!不过由于这一刀被手臂阻隔,所以落在首座胸膛之上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毫无杀伤力。饶是如此,也把罗汉堂首座吓得失声大叫。
但当王本草再次举起刀准备斩落之时,首座却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迅速恢复了冷静。逃跑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求饶!“饶命!王少侠饶命!我认输!”
“刀下留人!”与罗汉堂首座一同求饶的,还有少林方丈道胜!
王本草这一刀,终于没有落下。他后退两步,向罗汉堂首座抱拳道:“得罪了!”随即向毕雪剑处快步走去。毕雪剑蜷缩在地上,洁白的衣衫满是尘土与血迹,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王本草跪在毕雪剑身边,带着哭腔道:“师姐,你怎么样了?”
毕雪剑咳了一声,颤声道:“师弟,别打了,快认输吧?”
王本草一愣,抬头望向远处的龙啸海。龙啸海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身边还在发愣的最后一名少林棍僧一刀砍去,将其砍倒在地,随即赶到了毕雪剑身边。
龙啸海在毕雪剑周身摸索了一番,心情异常沉重:断了两根肋骨,小腿和左臂骨折,右臂脱臼,脑门出血,其余小伤难以计数,体内脏腑也在出血,若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危险。
毕雪剑对自己的伤势也有所了解,望了师父一眼,低声道:“对不起,师父,是弟子无能。”
龙啸海忍不住老泪纵横,颤声道:“你很好,是为师无能。”说着,与王本草一起,将毕雪剑用四条手臂托起,抬回校场边缘。
少林诸僧也没闲着,连忙救治本教伤员。道胜满脸忧色,虽然感觉胜利在望,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站在校场中央与达摩院首座商议着什么。
封得仁望着己方派出的十八名核心成员当中已有包括左护法和勾魂使在内的14人重伤,心痛不已,带着哭腔对龙啸海道:“庄主,此次挑战少林损失惨重,一年半载之内元气难复,还可能引来强敌环伺,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则太平山庄会有灭顶之灾的。咱们赶紧撤吧?”
有几名分坛坛主也附和道:“就是啊,太惨了,不能再战了!”
龙啸海咬牙叹道:“我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少林寺不愧是中原武林第一门派,底蕴深厚,非其他任何一门一派所能撼动。少林棍阵看似平淡,实则凶险万分,任你武功再高,也发挥不出来,只能跟他们软磨硬泡。若不是本草的宝刀锋锐无比,今日只怕连第一场的少林棍阵都破不了。如今战到这种程度,太平山庄也足以扬名武林了。镇东的仇,只能以后另想他法了。”
龙啸海一番话说完,虽然痛苦难当,却也有种解脱之感。他缓缓站起身,望着少林方丈道胜所在的校场中央方向,正欲喊话,却听一个声音道:“庄主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身背短柄斩马刀,从不远处大步走来,显得意气风发。王本草一看之下,也是一愣:竟是二爷爷王正义。
“王长老,你不去盯着鬼见愁,跑到这里干什么?!”封得仁厉声道。
王正义笑道:“有那么多人盯着,不差我一个。这里的决斗更重要,所以我就悄悄回来了。庄主和各位的担忧,我都明白。我有一法,可以不必各位牺牲,同时又能尽力为山庄扬名,还可能连镇东少爷的仇也一起报了。不知各位是否愿意听我一言?”
“果真如此,不妨说来听听!”龙啸海立刻附和。看来心中还是不肯认输。
王正义不等其他人表态,直接道:“遵命!”
他环顾四周,缓缓说道:“今日之战,目前仍是胜负未分之局。我们这里,至少还有包括庄主在内的四人受伤较轻,仍可一战。咱们来到这里,首要目的是给镇东少爷报仇,其次是借机扬名。如今战到这个程度,这两个目的一个也实现不了,虽然也能出名,但却不是威名,这样的结果,远远不够。现在放弃,前面诸位的牺牲就全白废了。而且,今日之战以后,由于太平山庄表现出了实力,却并不足以震慑群雄,反而容易引来觊觎之心。只有继续挑战少林,坚持到无法坚持,才能震慑少林寺和中原武林群雄。本来,这一重担由庄主来挑是最合适的,但现在庄主已然疲惫,不宜冒险再战,不如就让王本草试试吧!输了,光荣;赢了,奇迹!而且不论输赢,各位都平安无事,可谓一举两得,万无一失。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王本草听到二爷爷的话,虽然早有准备,但心中仍觉一片冰凉,就看龙啸海等人如何抉择了。他们如果真让自己去继续挑战少林寺,那当真就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了。
龙啸海叹道:“本草还能再战吗?他已连战两场,就算手上的刀无比锋利,但敌人早就见识过了,不可能再立奇功了。”
封得仁道:“如果只能多败一两人,我看也没啥大用,不如早点儿认输。受伤的弟子众多,咱们还是早点儿回去的好。”
萧红怡道:“若不能将剩余的包括少林方丈在内的少林武僧全数击败,镇东师侄的仇就不能得报,多耍那么几下威风又有何用?”
毕雪剑道:“我也反对。王师弟连战两场,而且两场都是主力,现在早已油尽灯枯,再战则必遭凶险。我已经重伤,山庄不能再有第二个主力弟子受重伤了。”
毕雪剑这话一出,众人皆沉默。她的话切中了要害,因为幽冥教无法承受同时两名冥使重伤的打击。
王正义听完众人的意见,倒有些意外,没想到没有人支持让王本草继续挑战少林武僧,除了毕雪剑,其他人显然不是关心他的安危,而是不想让他再出风头。但王正义深谋远虑,自然不会放弃。只见他望着王本草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王本草心中有些郁闷。众人的话听在耳中,让他十分不舒服。他很清楚各人心中的小算盘,但更觉得众人心中其实还是不相信他有能力继续挑战少林的,所以越发想要证明自己,同时也可为庄主争得为子报仇的机会,为太平山庄扬名。
他拔出逍遥刀,沉声道:“剩下的少林武僧,除了方丈,都是赤手空拳的,我有宝刀在手,他们很难近我身。等我力气耗尽,大可从容认输弃战,但在这之前,我的每一刀,都是在为山庄扬名,同时增加为镇东师兄报仇的机会。恕我直言:这次不杀鬼见愁,以后只怕永远没有机会了。他不可能也不敢再待在少林寺。所以,师父,我想试试。王长老说得对,由我出手,于山庄损失不大,还可能大赚。”
龙啸海听完王本草的话,也大为感慨。自己都准备放弃为子报仇了,这孩子居然还想着为龙镇东报仇的事,真是以德报怨,恩义深重啊!“我也想让王本草试试。”龙啸海再次开腔。
“你这把刀,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为什么能削断别人的兵器?我看教主的刀都没这么厉害。”封得仁突然说道。
王本草一愣,随即笑道:“我身上的这两把刀,都是宋家庄欧阳子老先生亲手打造的,自然是宝刀。但想削断别人的兵器,靠的不光是兵器,还需要足够雄厚的内力,否则我一上场就把他们的兵器全削断了。”
封得仁亦笑道:“我听说,欧阳子手里握有一块天外陨铁,价钱是黄金的十倍,打造刀剑的时候,在刃上加上二两,便可成为神兵利器。不过以你的家底,想来是不可能买得起的。”
王本草早就与王正义商量好了,逍遥刀的秘密,自己不会主动说出,以免招惹麻烦。封得仁如此说法,显然是在激将。王本草却不上当,淡淡一笑,道:“封长老可以拿着试试,看看是不是神兵利器。”王本草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有动作。
封得仁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看到过王本草切削别人的兵器时,耗费了不少内力,如果真是神兵利器,按他的猜想,定然是不需要这么费力的,哪怕举刀一挡,敌人的兵器也该一刀两断。
龙啸海望着众人道:“此次挑战少林,我们要有来有回。但来的时候气势逼人,回的时候不能垂头丧气。本草,你就再与少林寺斗一斗,涨一涨太平山庄的志气,不必计较胜负。内力耗尽之时,及时认输就是。咱们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