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个了,”苏伊兰清岔开话题,“我暂时也没办法跟她对话,还是先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吧。”
“你现在可是面临着一个大麻烦啊。”她诡异的笑了出来,“希望你今晚能活下来,你说的话我很中听呢小子。”
说完,她凭空消失。
“三更起,鬼王出。”
凄厉的惨叫划破村子里静谧的夜空。
幽幽红灯亮,颤颤悠悠,锣鼓声响彻,诠不知突然发现他的身边空空并没有人,四周大雾弥漫,鬼影憧憧。
“我本是——”一声长啼,声声泣血,红轿破雾而出,纸人抬轿,走在了空中,“孙家女——”
阴风刹那间从地上刮起,任意肆虐,诠不知的风衣被吹的飞起,不知从哪里来的纸钱洒洒洋洋的飘落,在半空中被阴风卷起,狂乱在四周飞舞。
“奈何——”
“沦落——”
声声嘶哑,空灵诡异。
诠不知抬起头,轿子正从他前上方走过,每一个纸人都画的惟妙惟肖,但像是被施加了诅咒,所有纸人面容扭曲痛苦,鲜红的嘴张到最大,里面仿佛住着一个活人的灵魂。
“于此——”
轿子里最后一声泣血哀啼结束,帘子被风吹上天幕,借着幽幽红光,诠不知透过雾气看清了轿子里的脸,浓妆重彩,眼眸流转,是一张极美的脸,不仅仅是诠不知在看她,她也在注视着他,双唇不断张开闭合,眼神乍一瞬间又变成了惊恐的模样,“啊!我要逃!”她撕扯着身上的红嫁衣,往外冲,却被两个纸人死死的压了回去,纸人本身是轻飘飘的,但是她却表现出被死死控制,无法挣脱,眼神里透漏着绝望。
“救我啊!”她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诠不知,轿子飘得越发高远,像是要从月亮上驶过,雾气挣扎着填补轿子走过后留下的空缺,“为什么不救我!”
“等我一下,我来救你,”诠不知试了一下距离,原地跳了跳,一个助跑奋力一跃,成功的扒上轿子的底部,然后利索的翻了上去,坐在了轿子前面的杠上。
看呆了的鬼王:?
不er哥们,你怎么上来了?
诠不知把帘子撩起来,在鬼王发火前先一步鞠躬道歉,态度诚恳无可挑剔,让鬼王满腔怒火无法合理发泄,只能憋屈的加强诅咒让纸人行进的更快一点,她不想跟这个神经病再多待一秒。
......
“呃......”曲安斯特捂着头幽幽转醒,入眼便瞅见一个惨白惨白的冷艳美女贴近,吓得他大叫起来,然后被美女一下子捂住了嘴。
“嘘,别说话,”苏伊兰清皱眉,警惕的扭头看向身后。
“唔唔唔!”曲安斯特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不会再叫了,他看清来人时已经冷静下来了。
苏伊兰清松开了他。
“哦我的小祖宗,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曲安斯特小声的询问,他此刻也看清了局面,面前的墓地此刻不再是空无一人,,每个坟包前都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
轿子从墓地一路向西行驶,诠不知和鬼王也是相对无言,最终到达了鬼灵村的入口,一群村民像行尸走肉一样站在村口。
“迎——鬼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纷纷下跪,伏在地上颤抖着身子。
纸人开道,手里提着红灯笼,缓缓的,缓缓的,进入了村子。
村民们让开了一条路,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诠不知斜靠在轿子上,新娘子现在又切换了一个人格,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轿子七拐八拐到了一户人家,气派的大门彰显着这户人家实力非凡,纸人提着灯笼上前敲门。
“笃,笃,笃,”空心的纸壳与铁做的大门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
入祠堂,跨火盆,等待着她的是婆娑地狱,身上被绳索死死捆住,嘴也被胶带封上,张家听不得一句拒绝,她被人按着与那个病鬼拜堂成了亲。
一个病鬼根本不可能跟人洞房,她就被张家的二哥捡了漏,长久几次之后,她便成功的怀上了。
肚子里的罪孽一天长得比一天大,她每天就痴痴的躺在床上,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她就屏蔽了外界的信息,把自己变成了个傻子,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房间里是恶臭熏天,张家里有个老婆子负责每天给她送饭,顺便偶尔给她收拾一下床铺。
“多好的女娃怎么就突然疯了,”她叹气,“张家也是真不当人,拐来女娃跟自己家的病痨鬼结婚,还是个大学生,真是可惜了。”
肚子里的孩子她已经给它起好了名字,它来的罪恶,是在绝望中滋生的,但它也是自己在这里唯一拥有的东西,她感觉自己脑子有病了,会把这个罪孽当成自己的孩子,它明明就是罪孽,它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她想杀了它,但是又莫名下不去手,张家的大哥大婶还有那个强了自己的魔鬼都在给她洗脑。
她扭头看着与自己并排躺的病痨鬼,病痨鬼不怎么说话,因为病痨鬼根本没力气说话,每天都在苟延残喘,连呼吸时不时都会停一下,虽然病痨鬼病成这个快死的模样,但是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快要病死的那个,自己的灵魂已经被他们杀死了。
“妈?妈妈?”她嘴里呢喃着,她快要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她觉得自己脑子痛的要炸开,她觉得她想杀人。
杀谁,我要杀谁?
鲜红的嫁衣被再次穿上,她提着刀斩了那个病痨鬼,被赶来的张家二兄弟扇了一巴掌摔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张家大婶痛不欲生,她怒骂着这个女人。
“我做了什么?”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开始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终于,”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嫁衣吸足了血显得愈发鲜红,她的脸渐渐肿了起来,但是她不在乎,她披头散发的从这个家冲了出去,张家无一人敢拦。
每天都过着活着比死了都难受的日子,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她彻底疯掉了,她跑着跑着,不顾身后的谩骂呼喊,她跑着跑着,仿佛看见了爸爸妈妈做好饭,在招手让她回家吃饭,于是她便向用力的向前跑着,跑的身子越发轻盈,她好像要飞起来了,最后一脚踏空,滚下了山崖,一尸两命。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这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