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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侯氏的责难,公孙瓒委屈了,明明是这个逆子打了他一顿,此刻倒成了自己的错,但公孙瓒极好面子,他绝不会自己说公孙续打他了的,只得嘴硬道,

“这种孽障,死了就死了,我公孙氏也算北地大族,偏门旁支随便找几个人继承家业便是,断子绝孙,就他?也配!!!”

侯氏欲言,公孙续却拉住她,自己坦言道,

“母亲大人,此事乃是孩儿闯京楼,打了父亲大人,非他的错。”

虽然先前侍女通知侯氏的时候,是如此说的,自己儿子打了自己丈夫,但她是十万个不信的,自己儿子最是敬重丈夫,而且平日里也孝顺无比,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但公孙续自己承认,她又不得不信。

“续儿!你怎能如此呢,他是你的父亲啊!!!”

公孙瓒见侯氏立场转变,站在他这边了,心中还是喜悦的,只是冷哼一声,表示不满,公孙续充耳不闻,转移话题道,

“但是父亲你说,我公孙家不会断子绝孙这话,却是大错特错。我们公孙家,正是要断子绝孙了,而且,这责任不在孩儿,而在父亲。”

“放肆!!逆子!!孽畜!!”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断子绝孙,这是对一个人极其严重的指责,公孙瓒稍稍下去的火气,再度勃发了起来,他想再动手,公孙续却扬了扬拳头。

意思很明确,刚刚让你打一巴掌就是抵了先前揍你的事儿,你再动手,我可不让,如此,公孙瓒竟停下手,面目涨红,他再莽撞,也怕这逆子真当着侯氏面揍他,如此他就真的没脸活在这世上了,而且自己这一年被酒色掏空身体,短时间还真打不过这逆子。

“我有说错吗?父亲自囚于易京,待袁绍兵至,还不是落败身亡,我公孙家就此灭绝。”

“你瞎说什么?我易京易守难攻,已经打退过袁绍的军队,而且钱粮无忧,有何可惧,他军队不也没再来吗?”

公孙续摇了摇头,

“可笑,上次打退袁绍,不过是乌丸联军粮食短缺,自行退去,哪里是我们打退的,再者,袁绍之所以不攻打我们,是因为曹操迎了天子,正式和袁绍决裂,袁绍注意力都被他吸引罢了。”

公孙瓒一愣,他消息倒不闭塞,但没有总览全局的眼光,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想明白,此时思索片刻,却是冷笑,

“这曹阿瞒倒是和刘大耳一路人,往日里以袁绍麾下自居,如今倒是反咬了主子一口。”

公孙续无语了,他完全没想到,公孙瓒竟然这么恨刘备,乃至于看到曹操行径,也要批判一番。

“不是你界桥败,龙凑败,渔阳败,鲍丘再败,局势怎会如此,袁术被赶回扬州,孙坚被刘表所杀,我们被袁绍打败。刘备见势不妙,和陶谦抱团徐州,也是无奈之举。”

“你!!!”

公孙瓒心中最痛的就是这几年面对袁绍屡战屡败,他的一颗战心,也是就此彻底凉掉,开始堕落,此刻被撕开伤口,不由气急,公孙续却语不停歇,继续说道,

“再者,曹操刘备都是有野心之人,汉失其鹿,群雄共逐之,不比父亲大人如今天天眠在女子肚皮上光荣吗?”

这话说出来,饶是侯氏都绷不住了,她连忙拉住怒气勃发的公孙瓒,一边朝公孙续哀求道,

“续儿!好续儿!他是你爹!你就别气他了!!!真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有个亲密的女人在中间调和,公孙瓒和公孙续倒是没能继续动起手来,公孙续也不傻,喷公孙瓒可以,因为他不做人事儿,但自己母亲,却是必须又敬又爱的,他拱拱手,长叹道,

“母亲大人,你不知如今我们有多难,孩儿也是没办法了,自从父亲自囚于这儿,已经一年多没正经见过文臣武将了,再忠诚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得起二心了吧,要知道,这些在我们公孙家式微时还愿意跟随的人,才是真正的忠臣啊,可父亲就这样寒了他们一年的心。”

公孙瓒正要狡辩,公孙续直接打断,

“你闭嘴,少找借口,听我说完,上次打退袁绍乌丸鲜卑联军,是因为当时黑山贼去了冀州作乱,袁绍后方失火,再加上粮食短缺,只能退走,如今曹操起势,袁绍与他必定一战,到时候,他怎么能允许幽州地界上,还有我们这个不稳定因素呢?我所说的断子绝孙,绝非危言耸听!!!”

侯氏乃官宦人家出身,识文断字,也听明白了自己儿子所说,她眼神哀切的看着自家夫君,公孙瓒为人虽好面子,却也讲义气,对家中人更是没话说的好,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此时被自己夫人这样一瞧,他终是撑不住了,双手狠狠朝地面一锤,自暴自弃道,

“那我能怎么样!!!谁知道袁绍小儿麹义小贼会布那阵,害我界桥大败!!!如今渔阳也失,老家不保,就算你说的都对,我还能怎样!!!”

公孙瓒说的是事实,哪怕他有卷土重来的志向,却也招不来兵了,盖因当初杀了刘虞后,对幽州的横征暴敛,失了民心,不过,公孙续本来就没准备指望公孙瓒振作,他想依靠的,始终是自己,他站起身,如一颗雪松般笔直,

“父亲大人做不到,那就让孩儿来做,我来给公孙家挣出一条活路。”

公孙瓒不屑,

“就凭你?兔崽子一个,没老子的号令,你连下面那些兵都整治不起来,还想要老子的钱粮!!”

公孙续严肃点头,

“我进来之时,与田豫约定,若是能从你这儿搞来钱粮,他就为我做事。”

公孙瓒嗤笑,

“只有小孩子才信这种狗屁约定,你是我儿子,搞点钱粮很难吗?还不是仗着身份而已。”

“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想再与你约定,若我能收服这些军士,从今往后,钱粮兵马,官吏任命,我说了算,你不得再有掣肘。”

公孙瓒抬眼看向公孙续,公孙续毫不胆怯,回望向他,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容颜似玉,丰神俊朗,正是和自己年轻时一般的面容,他心中复杂至极,最后咬着牙说道,

“你若真让他们心悦诚服,易京交你又如何!!”

“一言为定。”

说完,公孙续就要离开,公孙瓒却是爆喝,

“逆子!你打老子的事儿,就想这么一笔带过了吗?给我跪在这儿,家法伺候。”

侯氏听到这话,再度垂泪,不过此时却是高兴,她心知公孙瓒内心已经原谅了公孙续,并且认同了他的说法,但子骂父,甚至打父,终是大逆不道,公孙瓒此时请出家法,却是要将此事彻底终结于此,以免日后影响公孙续名声,乃是舔犊之情。

公孙续不是傻子,他也已明白公孙瓒的想法,但他丝毫没有想受家法的意思,至于名声的解决方法,他早就想到了,只听他朗声道,

“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诤子,不败其家,父亲大人,我之行为,何错之有!!”

说完,公孙续大步流星,下了京楼,一直到背影消失,侯氏在控制不住自己,抱住公孙瓒,三度垂泪,

“夫君!续儿长大了呢!他就像当初站在父亲大人面前的你!”

公孙瓒嘴唇嗫嚅,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自己夫人,他心中明白,公孙续接下的,是一场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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