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小沛。
关羽举着一束竹简,与张飞一同,兴高采烈的推开刘备的院门,张飞大声嚷道,
“兄长!!幽州有消息传来!!”
刘备抬眼,心中诧异。
自陶谦一年前死前赠徐州,颠沛流离了半生的刘备,无比珍惜这块属于自己的地盘,然而在袁术攻打徐州时,吕布倒戈,趁张飞醉酒,夺了徐州。
刘备心中愤恨,却又走投无路,只得低头向吕布求和,如今住在小沛,自那之后,张飞自责不已,就很少有如此开心的时候了。
“究竟是何消息,使我两兄弟都开心颜啊,说来让为兄也乐一番。”
关羽将竹简递过来,并说道,
“大兄,是公孙将军那边传来的消息。”
刘备眉头一挑,他在青州抵抗袁熙事毕后,没有再回幽州,而是先助北海,再入徐州,其实也算是一种改换门庭了,更何况,公孙瓒是他同门师兄,并且对他一直很义气,所以他对于此事,还是有所芥蒂,认为自己负了公孙瓒的。
关羽没卖关子,继续说道,
“昔年鲍丘之战后,公孙将军守住易京,少将军公孙续却是出京游猎,于幽州各郡斩杀胡人,这次更是杀了乌丸一个单于,还于蓟县书写奇文,杀胡令,都收在竹简当中。”
刘备翻看竹简,细细读之,越读越心惊,最后更是声音发颤道,
“云长,你确定这是少将军所书?如此见识,如此志气,如此气象,这真是我认识的那个公孙续?”
关羽哈哈大笑,
“哈哈哈,某初读也是极为震惊,不信这是少将军所写,但这里面战况详尽,更是涉及到刘幽州之子,不得不信,我说与三弟听时,他也吓了一大跳哩!”
张飞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
“俺是个粗人,但公孙续说的那些胡人之事,当真是说透了边境之民的心声!!”
刘关张三人都是河北出身,张飞涿郡更是常有乌丸袭边,他们也都是杀过乌丸人的,如何不明白公孙续文中,对胡人的仇恨,和对边民的爱护,不由赞赏有加。
刘备却是疑惑道,
“可是少将军短短几年,如何成长的这么快……”
关羽本就带着意图前来,当即回答道,
“某尝闻,有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或许就是指少将军这种人,而且,公孙将军历经界桥之战,最后被迫防守易京,人生起落之间,未必不是少将军大彻大悟的关键。苦难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有越过苦难的决心。”
刘备与关张二人堪比亲生兄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我如今被吕布偷了徐州,何尝不是人生的困境呢,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激励呢?怎能因为一时的困顿,而失去信心!
刘备明悟关羽对自己的劝诫,不由眼眶泛红,他抱住关羽,又拉过张飞,三兄弟搂在一团,
“二弟,三弟,你有心了,放心吧,大兄还要带着你们干一番事业,怎会在这里就灰心丧气,我们这就去训练兵马,以待转机!!”
许都。
曹操与众幕僚议事结束,将郭嘉单独留了下来。
“祭酒,今日北地有消息传来啊。”
郭嘉与曹操私交甚好,打趣道,
“可是袁绍处有了什么麻烦?”
曹操一愣,却又笑了,郭嘉极有见地,偏偏玩世不恭,不拘泥小节,与他相谈甚欢,
“是啊,袁本初有对手咯。公孙瓒之子,公孙续,祭酒可有印象?”
郭嘉思索一番,摇了摇头,
“没有,料是这籍籍无名之辈,做成了什么大事儿?”
曹操点头,递给了郭嘉一份情报,郭嘉打开一瞧,却是公孙续从骂父争权开始,一直到蓟县立誓,其经过竟详详细细的呈现于此。
郭嘉看完,先是笑道,
“如此详尽的情报,必是出自袁本初之手了,明公好手段,却是能搞来一份。”
曹操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这情报是从许子远那里买的,他个贪心的家伙,不过指望买袁本初的情报,却是不可能了,许子远并不看好我,甚至还在信里劝我归还天子,向袁绍俯首称臣。”
“许子远没眼光。袁绍手下派系众多,他却多谋寡断,不能独裁之,日后必是明公手下败将耳。”
曹操哈哈大笑,
“哈哈哈,那就承奉孝吉言了。”
郭嘉认真读着公孙续的杀胡令,双眼绽放出神采。
“明公,我常常被人指责离经叛道,但和这位少白马将军比起来,却堪称乖巧了啊。”
“是啊,初读此文,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懂国事的狂生所为,但细品之下,我却觉得大有可为。凉州之事你我皆知,至今大汉都无法掌控,时常叛乱,当初朝中甚至有弃掉凉州土地的论调。”
曹操后期虽然野心膨胀,但至少如今,一颗爱国心是不少的,对于这种言论,他极其反感。
“化胡为汉,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啊。”
郭嘉叹了口气,曹操却摇了摇头,
“死掉的胡人才是好胡人,他说是化胡,实则杀胡,杀到胡人胆寒远遁,杀到他们不得不抛弃传统,尝试归化,这小子年纪不大,杀性却是大的很,有董仲颖凉州时候的风采了。”
郭嘉诧异,
“明公如此看好他?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公孙瓒只剩易京苟延残喘,怕是没什么未来了,要不我们与他联系一番,将来把他接过来,做我们一名将领也是不错。”
曹操盯住郭嘉,见他神态真诚,不由失笑,
“奉孝你不老实啊。”
郭嘉也笑了出来,
“难怪明公你不留荀文若议事。”
郭嘉将手指指向竹简一处,只见上面写着,初平二年,黄巾起义。
“辱骂灵帝,称黄巾贼为起义,此子反心昭然若揭。偏偏明公你却想封赏他,让他牵制袁绍。明公知道荀文若一心向汉,不会同意,所以才只与我谈论此事。”
曹操双手背负,有些感慨,就在几年前,刺杀董卓之时,他还是汉朝一忠臣,但不过区区几年时光,经历李榷郭汜乱长安,亲眼见到流落在外的天子,和寻常孩童没有两样后,曹操生出了一种,汉失其鹿,我未尝不可逐之的豪情壮志。
“是,文若一心向汉,我却有了异志。奉孝,起书吧,以陛下名义,封公孙续为破虏将军,赐亮银甲,亮银枪,刀剑一套,再赐白马一匹。昭告全天下,新的白马将军,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