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周明远一脸不愿意的样子，苗文水怎么都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人家是真的打算要十五元一斤。
“小周，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苗文水压着火气告知周明远，每斤蝎子收购价一元五，已经是酒厂给出的最高价了。
早些日子，一斤活蝎子的价格才五毛钱。
“苗科长，你也说是早些日子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您心里难道还不明白吗？老百姓没几人会抓这玩意，加上春蝎含有剧毒，搞不好是要没命的。”
“还有，四天之内捕捉二十来斤春蝎，肯定要脱产进行，因此耽误的工分，这可都是钱。”
料到苗文水会炸，周明远不紧不慢地给他算经济账。
第一，这个季节的春蝎毒性极大，哪怕不致命，也能折磨的人生不如死。
第二，倘若酒厂还要继续收购春蝎，三狗子几个人势必要全天候窝在山里抓蝎子。
不下地干活，也就没有工分。
第三，搞副业一直被认为是不务正业的投机倒把行为，想要说服几名蝎子专家全身心地协助县酒厂生产保健药酒，说破大天也没有一个钱字好使。
第四，这些钱也不是全都落到他们几个人的手里。
林场那边也要打点打点。
里里外外，哪一样不要花钱。
一斤处理好的蝎子15元，别说苗文水觉得贵，周明远也觉得贵。
可是钱不到位，说啥都是白扯。
“苗哥，按理说这事和我没啥关系，挣得再多，又不会全都落到我兜里，顶多是从中拼
点缝，挣两包烟钱。”
“可是这事对你和酒厂可就不一样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厂新建同样也要一炮而响，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明远坦然承认，主动出主意是要得到好处。
可就算事情黄了。
对他也没啥影响。
“15元一斤……小周，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这要是让厂长听了，非得吃了我不可。”
苗文水也知道周明远说得都在理。
但是再有道理，一斤15元也太高了。
“要不是你降一降，一斤10元行不？”
“苗哥，要不这样，一斤13元，你还是按照15元往上报。”
苗文水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看向周明远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娘嘞，一斤让利两元。
十斤就是二十元。
抵得上苗文水十天的工资了。
三狗子一伙人和两名县酒厂的收购员，面面相觑地看向远处的周明远和苗文水。
二人先是有说有笑，紧接着表情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随后。
周明远和苗文水忽然一块大笑。
“小周，我们先走了，修车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你过去，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
“苗哥，以后有空一定要过来串门，我媳妇儿做饭的手艺老好了。”
不一会，二人说说笑笑地回到车边。
苗文水看向呆若木鸡的两名属下，严肃道：“上车，回去再收拾你们！”
“……”
二人大眼瞪小眼，这尼玛是咋回事？
科长凭啥收拾他们。
目送吉普车扬长而去，周明远冲着三狗子勾勾手指，示意对方扔根烟过来。
见状，三狗子掏出周明远给的万宝路，帮忙点燃放进周明远嘴里。
“成了。”
吐了一口气，周明远淡笑道：“回去以后准备一下，数出十斤晾晒干的蝎子，过两天我拿到城里卖了。”
“到时候，再给你们弄点家伙事，提高抓捕效率。”
经过不算漫长的讨价还价，最终价格定在每斤12元。
苗文水拿三块，帮忙说服厂里介绍这个价格。
当然。
想要厂里相信物有所值，众人还要继续努力。
保质保量给县酒厂供应药酒原材料。
这时候。
另外一件东西也该跟着出场了。
紫外线灯。
蝎子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荧光化合物，经过紫外线灯的照射。
甭管蝎子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必然要无所遁形。
有了这玩意。
几个人垄断酒厂的蝎子供应就跟玩一样。
周明远现场召开了周家作坊第二次集体会议。
得到货款以后，周明远会用一半的购买生产资料。
也就是紫外线灯。
剩下的钱，按照三七分成。
周明远拿三，三狗子等人平分剩下的七成。
中间商赚差价这买卖，早就让周明远玩明白了。
江湖既不只是打打杀杀，也不全是人情世故。
互相欠人情，才是长久之道。
这不。
达成初步合作，周明远趁机提出修理自行车的请求。
不大不小的欠苗文水一个人情。
这才是处世之道。
“我说你就不能歇几天，自从大姐来咱们家，看把你给忙得，好像全屯子数你最忙。”
隔天上午。
得知周明远要进山打猎，林心柔没好气地埋怨自家爷们想一出是一出。
结婚至今，周明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混吃等死。
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
家里家外，都要林心柔一个操持。
现如今，好嘛。
周明远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昨天带着人围堵县里来的两名工作人员。
今天吃完饭，就要进山打猎。
说不准备明天，周明远还要去天上看看。
“媳妇儿，你还真提醒我了，等以后日子好起来，咱们一家三口一块坐大飞机上天兜兜风。”
院里，周明远专心保养手里的半自动步枪。
玩过枪的人都知道。
枪支保养好与坏，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某些时候，枪和猎犬一样。
你对它好。
每天定时保养维护，它们绝对不会给你掉链子。
可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不定某天就会发生要命的故障。
“坐飞机？能坐上一回自行车去公社溜达溜达，我就已经知足了。”
林心柔忙着擦拭厨房里的瓶瓶罐罐。
大姐林心柔则是里屋给周明远缝兽皮包。
“这有啥难，等到过两天自行车修好了，我骑车带你和大姨子去县里兜兜风，公社那破地方去了八百次，啥意思都没有。”
“明远，包给你缝好了，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没多久，林月柔拿着做好的双肩兽皮包出来。
“大姨子，你这针线活比缝纫机都好。”
挎上用獾子皮制成的兽皮挎包，周明远挑起大拇指称赞林月柔秀外慧中，干啥像啥。
林月柔满面笑容，开心得像是个孩子。
主动帮周明远整理身上的衣服。
厨房里。
林心柔放下手里的抹布，目光古怪地看向院里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