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厄尔利这奴隶商人来说。
只需要收五十卡恩，就能买下自己一条命，这毫无疑问，是一场相当划算的交易。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在听到这话时，头就像是被人用重锤锤了一下，一下子让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苏烨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在了厄尔利的心中。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被视作为人生意义三大要素，在这一刻起不到任何防御的作用。
“好，好，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还有一天被人这样收费。”
在音乐声中，厄尔利突然大笑了起来。
随后，他便从衣服的暗袋中，拿出了一个小钱袋，直接抛到了舞台之上。
“五十卡恩，我可以走了吗？”
苏烨笑着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请便。”
见此，厄尔利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向着外面走去。
只不过，大雨还在下。
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他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真是一场很大的雨啊。”
说罢，他从口袋中拿出雪茄与打火机，大雨当前，他竟是一下子不着急走了。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谁能想到，经营个十来年的生意，竟然一个晚上就直接被清空了。
不过说来也是，当自己走上这一条路起，就应该要有这样的觉悟。
毕竟当时自己对付巴尔时也是这样，只不过是更卑鄙些，使用了背刺的方法罢了。
厄尔利点燃了雪茄，吸了口。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辣，一点也不好吸。
不知道为什么，厄尔利莫名其妙地会想到前些天的少年。
当时自己好像也是给他开价五十卡恩来着？
“呼。”
厄尔利呼出了一口气。
他甚至不需要回忆后面自己做了什么。
无非便是少年没钱，然后为了救人，委曲求全罢了。
这些都是老套路了，他甚至已经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接纳了那少年，为了复仇，自己很可能会在未来被崩掉。
所以，自己先一步地开了枪。
这有错吗？
没错吧，他的良知、人性、尊严，早就被丢掉了，难道还要让他一个奴隶商人去大发慈悲吗？
金钱才是自己行事的唯一准则。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莫名地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和那少年很像。
不过，区别便是，厄尔利现在有钱，那少年没钱，只能眼睁睁看着。
对，金钱，就是金钱。
都怪那少年，谁让他没钱的？如果当时他能拿出五十卡恩，那也没必要这么麻烦了。
自己肯定会把人给放了的。
会吗？
沉默许久后，厄尔利突然无声地笑了出来。
“竟然把自己都给骗了。”
畜牲就是畜牲，还有什么必要给自己找补呢？
雨声滴滴答答，厄尔利眯着眼，看着飘升的烟雾，仿佛看到一道倩影。
“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竟然也就值个五十卡恩？”
听着剧院内愈发激昂的音乐，厄尔利突然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裹挟。
他深吸了口气，将雪茄丢到地上，狠狠踩灭。
“我怎么可能只值五十卡恩呢？”
想罢，厄尔利果断回头，带着霰弹枪回到了舞台前。
苏烨闭着眼睛，一副全无防备的模样。
忘我的演奏，忘我的艺术，忘我的表演！
手中的小提琴随着他的手，让激昂的音乐攀到了最高峰！
砰！
子弹出膛，音乐戛然而止。
这一次，竟是子弹竟是真的打在了苏烨身上。
如同一道重鼓一般，一声身体倒地的声音在舞台之上重重响起。
音乐在空旷的剧院内久久回响，厄尔利粗重的喘息声，替代了音乐，成为了主旋律。
“这疯子竟然真的被我一枪放倒了？”厄尔利有些不可思议地想道。
他刚刚只是被情绪裹挟，作了个大死，但却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强烈的刺激，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此时仍有些耳鸣，除了眼前已经倒地的身体之外，对周围的环境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注意力。
“这混账究竟是谁？”
厄尔利的脑子一片浆糊，走上了舞台，将苏烨脸上的青铜面具取下。
“这、这……”
在看到面具之下的真容后，厄尔利连忙后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失控了。
只见那道尸体面具后的脸，竟是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自己开枪把自己打死了？！
未等他深思，他的耳鸣突然好了，一声巨大的雷声，撕破了黑夜，遮盖了身后的枪声。
厄尔利自己脑后突然被一道重锤砸下，后退的脚步又往前走了几步。
他错愕地回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单薄长衣的少女此时正拿着一把手枪，仍维持着刚刚扣动扳机的姿势。
闪电伴随着雷声冲入，短暂地照亮了整个剧院。
厄尔利清晰地看到，少女长衣下的白嫩肌肤下，竟是被烙着‘七十九’。
砰！砰！砰！
又是三道枪声响起。
两枪空，一枪刚好中了他的脑门，彻底撕碎了他心里虚伪的防御。
小提琴的声音适时地再度响起，缓缓地托着厄尔利倒地。
“原来是这样。”厄尔利的意识逐渐暗淡。
看着少女仇恨的眼神，他忽然明白。
原来真是自己杀死了自己。
弥散的硝烟遮住了少女的脸，看不清楚，让他朦朦胧胧中认错了人。
这位全无信仰的信仰系，直到这时，终于是对神明祈祷了。
“神啊，我会与她一起回归您的神国吗？”
“不，你只会永坠地狱。”
一道声音如同恶魔一般，在厄尔利的耳间响起。
在少女错愕的目光中，苏烨头戴着青铜面具，拉着小提琴，回到了舞台中央。
此时的他，身体没有半分伤口。
刚刚的子弹，苏烨借助闪现躲了过去，然后又通过青铜面具的伪装功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身受重伤。
哪怕厄尔利表面上拿下了他的面具，但事实上，青铜面具依旧在他的脸上。
也正如此，在那时苏烨的脸，才会变成厄尔利的脸。
这就是他要的表演效果。
“艺术，需要震人心魄。”
音乐缓缓停息，灯光逐渐暗淡。
苏烨放下手中的小提琴，向着无人的观众席微微地鞠上一躬。
过去的子弹，打中了现在。
时空系的晋升仪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