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时间,倏忽而过。
夏寒摸鱼式的捣香终于完成。
圆护卫早在半个月前就回到原岗。
他得知夏寒学习鬼字后,将自己的书籍借阅给夏寒。
但夏寒看了后立刻又还给他。
知识太高端,夏寒没有那个基础,也没时间去学习。
如圆护卫向他描述的“苍穹机甲”,号称能将轮回城推平。
圆护卫自吹自擂说自己在他们星球被称为“圆博士”,只叹天妒英才。
夏寒相信圆护卫能制作机甲,但轮回城无有色金属,无能源物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晾香泥期间,夏寒准备再出一次香坊,他要前往善士居住的区域,看看柳宿如何。
出香坊前,夏寒来到执事堂见庆元。
“庆执事,我有事向你请教!”
夏寒大步流星地到柜台前,直接向庆元说道。
“何事?”
内心烦躁的庆元反问一句。
夏寒找他准无好事!
执事堂区域,武伟义处处给他难堪,毫无尊卑概念。
本来是执勤的时间,却跑回宅子里呼呼大睡。
这哪是护卫?分明是爷!
再加上心中忧虑的事情,使庆元闷闷不乐。
“那种事情,要当众说出来吗?”
夏寒语气沉下去。
“跟我来!”
庆元陡然醒悟,在主簿、侍女诧异的目光中,与夏寒一起到之前会面的偏房。
现整个六十六号香坊都以为庆元是夏寒的靠山。
武伟义也错误的认为是庆元为夏寒撑腰,才使夏寒敢忤逆他。
所以很不给庆元面子。
“庆执事,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什么?”
夏寒伸手向庆元讨要。
这老小子当初答应将自己的工资交给他,作为封口费。
现一个多月过去了,庆元却没给他一支轮回香,使得他亲自上门讨要。
庆元握紧腰间的竹筒,迟迟没有打开。
他心中恨透了夏寒。
嫩鬼得寸进尺!
气氛在这一刻僵住,两鬼大眼瞪小眼。
“不敢忘记。”
最终,庆元轻吐一口气,咬牙切齿说道。
之前这么说,只是权宜之计。
谁知夏寒还能活到现在!
他还想着六十六号香坊重组之时,第一个就把夏寒给刀了。
庆元背过身,准备从竹筒中取出十支轮回香。
“都给我!”
对待欺辱、并欲杀害他的庆元,夏寒没有客气,他一把抢过庆元的竹筒。
里面有二十支轮回香。
除了上个月的工资外,还有他勒索捣香者的十支轮回香。
夏寒一股脑收走,并将其装入自己的竹筒中。
庆元双目喷火地看着,直到夏寒将竹筒丢给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下个月别让我来找你……”
夏寒认定庆元贪污,还有其他轮回香藏起来。
……
月中之时,夏寒向门卫角犬支会一声,离开六十六号香坊。
角犬按照规矩,将夏寒出香坊的消息报告给庆元。
“可恶!嫩鬼拿我的轮回香出去挥霍!”
庆元一想到夏寒接连勒索他,就气得牙痒痒。
刚才的怒火到现在都未降下来。
现香坊只有门卫角犬,工棚的圆护卫、白护卫,以及看守西面豪宅的莱护卫。
还有武伟义这瘪三。
其他护卫跟随三位执事在外。
他没有可用的鬼。
经过林豹事件,他更害怕暴露。
“大人为何还不动手?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不行,我宁愿受大人惩罚,也要将嫩鬼宰了,以泄心头之恨。”
“嫩鬼存在一天,我就危险一分……”
庆元在心中一番盘算,准备动用外部的力量,将夏寒这贪得无厌的小鬼湮灭。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但夏寒不知天高地厚,已经威胁到大人的计划。
一旦谢九邛有所警觉,他必死无疑。
下定决心后,庆元假装视察,来到工棚。
他手指在石台上不经意地敲击三下,然后转身离开,到达竹林角落。
不一会儿,蝽强也鬼鬼祟祟地进入竹林。
庆元向蝽强吩咐几句话,蝽强点头离去….…
……
夏寒并没有去灵旭街。
此次出来,他还拿一张轮回城的地图和一个挎包,这些是从圆护卫手中借的。
照着地图,夏寒顺着原野道路,前往中心区。
那里有接引台、轮回塔、轮回台、城主府、善士居所,是轮回城中最大、最繁华的区域。
一路上,他穿过不少香坊,与一**鬼魂擦肩而过,引来诧异的目光。
敢一个鬼独行者,要么是愣头青,要么艺高人胆大。
轮回城中的鬼魂,有的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狠人。
但夏寒不含杀戾,更无凶煞,人畜无害的模样。
夏寒心中无惧,也没有碰到恶霸拦路的情况。
他又看围栏内的香山。
要是强闯,肯定能打败守卫,登上香山。
但没有必要。
他只是想不通,在戒备森严的情况下,普通鬼魂如何躲过卫士?
只需要两名卫士,能轻松监视百丈围栏。
难道是找卫士的失误,刚好不在岗?
夏寒无法多猜测,经过一个多时辰,他终于到达中心区。
中心区的外围,一些鬼魂坐在草地中,他们的精气神比捣香的老鬼还萎靡,眼眸中没有灵光,茫然无措一般。
他们有的在编织黑禾草;有的在慢悠悠踱步;有的干脆躺在草坪上,身上铺着一张黑禾草编织的席子。
这就是逃出香坊的孤魂野鬼。
如果没有屋檐,只能用草席遮风挡雨。
在这里,没有木材、石材可供使用。好不容易搭建的草屋,会被阴风吹得七零八落。
夏寒寻找一番,柳宿不在其中。
但这里的鬼魂,只是众多孤魂野鬼中的一部分。
如果不被善士收留,只能在这中心区域苦熬轮回。
还要面随时而至的意外。
鬼老和圆护卫都说过,孤魂野鬼经常失踪。
捣香者认为失踪的鬼魂要么被恶霸所害;要么在风吹雨淋中,魂归天地间。
从某种程度上讲,鬼魂极为脆弱。
除此之外,孤魂野鬼还无法进入中心街区。
那里的卫士会严格检查阴牌,将没有工作的鬼魂拒之门外。
“敢问这位兄台,可识得柳宿?”
夏寒试着询问一名坐在草地上的年轻孤魂野鬼。
“不知!”
这年轻鬼魂摇头,他什么也没听过,只想躲过一场场风雨,等待天空中的轮回之门显现。
在他眼里,夏寒和他同为孤魂。
只有孤魂,才会同野鬼说话。
“多谢!”
夏寒道谢后,又问一名中年鬼魂。
他也不清楚。
夏寒一连问好几名鬼魂,都没有答案。
柳宿是新鬼,不被熟知很正常。
夏寒只能前往中央区西南面善士的居所。
善士实力强大,虽然轮回城中只有九名善士,但实力最差都是三阶,最高六阶。
他们抱团取暖,城主都不敢轻易阻拦。
离善士的区域越近,孤魂野鬼越多。
大多数鬼魂都是不甘被压迫,而沦落至此。
善士不掌轮回城的权力,无法兼济天下,只能挑选少数幸运儿为学生入宅。
其他鬼魂不甘心地聚集在善士住宅附近,希望善士再收徒的时候,能选中他们,寻求渺茫的希望。
大部分善士不在家中,夏寒没有资格去叩门。
他在附近徘徊,询问一个个孤魂野鬼。
“柳宿啊……一个月前,他和一众鬼魂组队前往香山。”
一名穿着古代衣服的老鬼思虑一番后,向夏寒回答道。
他对柳宿有印象,一个号称要出轮回城的新鬼。
“香山高大,柳宿为普通鬼,如何跨越?”
夏寒眉头紧锁,向老鬼询问。
圆护卫虽说过普通鬼魂能跑到香山,但绝非易事。
偷偷摸摸去翻越围栏,一旦被卫士发现,恐有死无生。
“一些鬼魂吸引岗哨卫士,其他鬼魂一拥而上,总有能跑入香山者。”
老鬼没有隐瞒夏寒。
“那为何还有这么多鬼魂留下?”
夏寒疑惑问道。
老鬼说得轻松,但夏寒觉得执行起来非常困难。
一阶鬼魂的奔跑速度远超普通鬼魂,引诱卫士者,必被卫士擒住。
谁甘心成为诱饵,舍己为人?
更何况,一段围栏的卫士不止一个两个。
“他们走自己的阳关道,我们走自己的独木桥。登上香山,意义是什么?日日东躲西藏,被捉住难逃一死。我们在这里忍一忍,苦是苦点,长是长点……也是可以轮回的。”
“唉!如果你能回香坊,趁早回去吧!我后悔一气之下,离开香坊。捣香者也没什么不好。”
老鬼叹口气,真心向夏寒劝说。他以为夏寒是刚从香坊负气离开的捣香者。
只要香坊没有将夏寒的信息上报城主府,夏寒就还能回到香坊。
“前辈的话是善言……”
夏寒向老鬼一礼后离开。
确实!
孤魂野鬼几乎都有轮回印记,普通鬼魂去香山的**虽有,但不至于用自己“永不超生”去赌。
柳宿没有轮回印记,去香山变强,是他唯一出路,所以他这类鬼魂甘愿冒险。
已经确定柳宿拜师善士无果,于一个月前突围香山。
是否过去,是生是死,全看柳宿的命数。
夏寒祝福他!
离开善士区域,向中央街道靠拢,他一眼看到心心念念轮回塔。
高达五丈,从檐角看,能看到它共三层,通体灰黑色,顶端薄雾缠绕。
不算太壮丽,却显得厚重深邃。
有十几名城主府卫士把守,更有强者坐镇。
夏寒只能看一眼,他迟早要进入轮回塔中。
距离轮回塔东面二百多步远,为轮回台。
台上有一宫殿,入内端坐片刻,便可烙印轮回印记。
在轮回塔西侧是接引台,接引台也被重兵把守,主要是防止鬼魂下阴间后乱跑。
统计鬼魂后,分给在接引台等待的诸香坊执事。
来都来了,夏寒准备到中央街一观。
中央街是轮回城唯一不受时间限制的街道。
街口灯火通明,店铺十二时辰常开。
“出示阴牌。”
在街口处,夏寒被城主府卫士拦住。
夏寒取下阴牌,旁边的主簿立刻查验六十六号香坊的成员信息。
确定夏寒没被划入黑名单,卫士才放夏寒进入。
相比于灵旭街,中央街宽阔,一眼望不到头。
络绎不绝的鬼魂中,有相当大一部分穿着真实的衣服。
这证明他们的地位,也凸显他们的力量。
且店铺所售物品比灵旭街多得多,夏寒行走片刻,见到的书店就不止十家。
但他没有进入,现一切以提升实力为主,他买不起书籍。
走着走着,他脑海中的七彩石突然闪烁出光芒。
夏寒顿住脚步,心中大惊。
之前只有用意念启动七彩石的时候,它才会发亮。
现无缘无故,为何如此?
他明明感觉全身力量未有强大。
茫然四顾间,夏寒忽然看到左侧店铺中有异常明亮的黄色光芒。
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忽略。
夏寒下意识看一眼店铺的名字。
香山奇石!
一个专门卖奇石的店铺。
脑海中的七彩石还在闪烁,夏寒踌躇片刻后,忍不住迈入店铺中。
这一刻,他清晰地看见一个货架上有一块散发着黄色光芒的石头。
此石头有拳头大小,明珠也不及它耀眼。
只是他很好奇,店铺内此时有四名客人,但没有一个将目光放在此光芒四射的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