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毛骧跪在地上向朱元璋汇报着沈月的情况。
“陛下,至正十六年沈月之父沈坤因保护蒙元平民被抓,后又因不愿归顺大明……”
“行了咱知道是谁了。一个守着知遇之恩宁死都不愿意归顺咱的顽固。”
看完沈月的资料,朱元璋已经确定沈月与蒙元没有交际了。而他在放下沈月的资料后,又再一次打开了毛骧查到的平安的资料自言自语的说道。
“为了一个淸倌儿,竟然敢指着朕的鼻子说朕的不是,平安你到底有何依仗。”
其实平安的资料朱元璋在这两个来月中已经翻开了不下十遍了,可以说他差不多已经将平安的资料全背下来了。
平安,宿州人,至正十年生人,自小好学且顽劣,至正二十三年走失半月后被一道士送回,自此平安顽劣习性收敛,次年三月平安一家搬至应天江宁,且经常与救下他的道士有来往,同年八月平安售卖私盐获利上千贯。
吴元年买下江宁商铺开起了堂食铺子,而平安也做起了给人出点子的营生,同时也与那道士频繁来往,直至平安制造出香皂后的第二年,即,洪武二年道士去世,平安就此再无与其他人有过如和道士那般密切的往来。
在这些内容下面,还记录了十多个不同姓名的人对平安生平的证词,并且都被毛骧备注了记录的时间与地点。
而这些记录了平安生平的内容就是毛骧根据他找找到的证人的证词,在相互印证后自己撰写的。
“毛骧,这上面提到的救下平安的道士你是否核查过。”
“回陛下,卑职在调查平大人的时候已命人找到了那道士的坟,并且派人开棺验尸。当时卑职也在场,虽然过了两年多,但是那道士身上的衣服保存的还算完整,只需一眼就能确定是个道士无疑。”
“嗯……毛骧你对平安怎么看”
“这个,卑职只是一武将,跑腿做些粗活卑职擅长,对平大人卑职不知该如何评价。”
“行了,你下去吧。”
等到毛骧离开,朱元璋又问向了被他勒令不准开口的朱标。“老大,你来说说,平安他今天骂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爹,您不会真的是想……”
“咱要是想今天下午就直接命人砍了平安的脑袋了。咱现在就是想不明白,他平安到底是怎么学到的这一身本事,他为什么要这么费心费力的帮咱。
咱自问凭咱的本事还不足以吸引到他这么个人才全心全意的帮咱,他平安到底有什么目的。”朱元璋的声音越说越大,最后更是低吼了出来,吓得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吴吉祥差点将手中的拂尘给掉到地上。
而朱标在听到朱元璋这一直解不开的心结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中对朱元璋的不满也是提升了起来。“爹,不管平安有什么目的,我都相信平哥不会害我们朱家的。您要真想知道,您完全可以敞开心扉的与平哥聊聊,没必要一个人在这儿瞎琢磨。”
“老大,你……你是觉着这一切都是咱任意妄为,咎由自取的了是吗?”
“……爹,你要再这样我可真就没办法与您说下去了。”
“不想说就滚,咱还懒得和你说呢。”
将朱标赶走,朱元璋本想去慈宁宫找马秀英说说话,可是随后他就想到马秀英这会儿应该还在平安家保护着平安呢。
想到这儿朱元璋又郁闷的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闭着眼揉起了太阳穴,心中却想着他唯一担心的一个可能。‘平安到底有没有想要改朝换代的心思。’
就是因为这个念头,朱元璋才会一直压着平安,但他有舍不得把平安赶走,所以他才会如此纠结,到底该如何对待平安。
其实朱元璋打心眼里是欣赏,肯定平安的能力与人品的。他觉着平安与朝堂上其他官员们都不一样,这些人不管是谁多多少少的都有私心,而平安呢,却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私心,一心为了百姓谋福祉的真正的好官一样,让他觉得不真实。
这段时间朱元璋一有空就会翻看历史,他将历史上所有的人物几乎都看了过来,最后他将平安与王莽画上了等号。可是他又觉得平安与王莽不同,最起码平安不像王莽那样在意声望。
而且平安一定要娶月媃的做法朱元璋也大致猜出了平安是在自污。这在朱元璋看来平安很可笑,朱元璋自问他还不至于去怀疑一个一心为国的好官。可是一方面觉着平安可笑的他有一方面认同了平安的做法。觉着平安的行为是让他安心了不少。
这段时间来,朱元璋对平安试探过好几次,比如扣平安的俸禄,比如压着平安的功劳不赏赐,零零种种这些其实都是朱元璋有意为之的,他就是想看看平安在得到不公的待遇后会不会有不满的表现。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平安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除了有时候在朱标面前抱怨几句,而这在朱元璋看来也就是朋友兄弟间闲谈时候的随意说出来的话罢了。
可以说平安对他朱元璋几乎可以用‘无欲无求’来形容,哪怕是平安想要权利,都会光明正大的递上来折子,或者告诉给朱标,自己有什么想法,希望得到他或者朱标的支撑。也不会去用一些手段得到权利。
朱元璋本以为平安是个不善谋略的人,可是在经历了科举改制事件与看到高丽递交上来的国书后,朱元璋这才发现平安不是不善于谋略,他只是不去用阴谋诡计,他用的谋略都是堂堂正正,让人避无可避的阳谋。如果说科举改制这件事情上平安还刷了点阴谋的话,那在高丽这件事情就真的是让高丽自己走入平安设下的圈套中了。
这样的手段让朱元璋心喜的同时又在心中感到了一丝忌惮,他怕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下来的大明王朝会改姓‘平’。
‘哎,平安,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啊,你让咱今后到底该如何用你啊。’
就在朱元璋闭目思索着的时候,一名侍卫快步走进了乾清宫对朱元璋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有封信命我呈给您。”
马秀英的这封信很长,但是内容就三部分。第一说了自朱元璋走后平家发生的事情,包括刁金花被吓的差点病倒,以及月媃的身世。
第二则说了她与平安之间的对话内容。并且着重说了平安是如何分析朱标会早死的原因,以及平安对朱元璋的性格缺陷的评价。
第三则是马秀英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理解,也是整封信最长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