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这鱼太香了吧?”
钟立辉忍不住用力抽了好下鼻子。
凌晨五点得要出海收鱼虾蟹,刚才一到码头,本来想着和往常一样去熟悉的早饭摊子吃包子油条白粥,老爹钟强一转身,拐到码头边上一个大排档,刚一走到门口,海风一吹,一股香味冲进鼻子,一进竹棚坐下,香味更浓。
钟立辉忍不住直吞口水。
“么的!”
“真不知道陈海生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
“这几毛钱一斤的巴浪鱼乍就这么香?”
钟强掏出口袋的烟,刚想点一支,犹豫一下放回口袋里,一会得吃粥,别抽烟耽搁了。
“快点的呢!”
“一会得出海干活呢!”
……
“饿死了!”
“赶紧的!”
“别一会误了潮水!”
……
钟强有点哭笑不得。
平时这个点出海,这些人每一个都有气无力,没睡醒的样子,现在生龙活虎全在喊,不用说,闻着巴浪鱼的香一下精神了。
“来了!”
“这不就来了么?”
陈国栋一边喊一边和李铁锤先端鱼接着才是粥。
十个人两张桌,一会的功夫,全端上摆好。
鱼冷,一点火气没有。粥热,蒸汽腾腾。
“先吃鱼!”
“连着皮撕开了吃或者直接塞嘴里。”
“后喝粥!”
陈国栋想起晚上陈海生和自己说过的吃鱼饭的法子,立马开口提醒。
钟立辉早等着,装着鱼的碟子刚一搁自己面前,筷子不用,伸手抓起一条巴浪鱼往嘴里送。
“慢!”
“着急个啥?”
“等酱!”
陈大牛拎着水烟筒,一直站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喊了一声拦住。
“啊?”
“酱?”
“啥酱?”
钟立辉愣了一下,停下手。
“豆瓣酱。”
陈大牛指了一下正在灶边忙活的陈海生。
“哎!”
“我以为是什么来的呢!”
“那玩意又不是没有吃过。”
“用不着!”
钟立辉摆了摆手,右手抓住鱼头,塞嘴里,一口咬在鱼身上,头一甩,半边的鱼扯下来。
鱼皮韧,一口下去,咬不断,忍不住鼓着牙齿,用力嚼了好几下,压着鱼肉和鱼皮混一起,先是咸接着是香,整嘴都是浓浓的味道,直冲鼻子。
钟立辉脖子一伸,硬生生吞下去,剩下来的半条鱼,连带着肉中间骨头塞进嘴里嚼起来。
“好吃!”
“真的是太好吃了!”
“鱼饭是这种味道的?我以前吃的是啥?”
钟立辉吃完一条鱼,说了几句话,立马抓起碟子里的另外一条,大口大口吃起来。
“好吃!”
“真的好吃!”
……
“咱们出海的人就得要吃这样子的早饭!”
“这才够味道!”
……
“哎!”
“包子油条豆浆啥的拿比得上这个的呢?”
“淡出鸟来了!”
……
“天天吃!”
“咱们得每天都来这里吃!”
……
陈大牛摇了摇头,全都等不及,没有等豆瓣酱,就这么干吃。
行不行的呢?
肯定行!
但是绝不是最好的味道。
“有豆瓣酱真的这么好的吗?”
“真的要配着吃才行的嘛?”
钟强抓起了一条鱼,撕半边下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口水一下子流出来,差点忍不住塞嘴里。
“灵魂!”
陈大牛想起陈海生说的话。
“灵魂?”
“这啥意思?”
钟强愣了一下。
“没有豆瓣酱的鱼饭没有灵魂!”
陈大牛笑了一下。
钟强看了一下手里面拿着的巴浪鱼,扭头看向大灶边上站着的陈海生。
难不成说这豆瓣酱有什么讲究的吗?
钟强决定等豆瓣酱。
陈海生搁下粥勺,拿两只直径差不多二十厘米的浅铁盆,装着豆瓣酱的桶,各挖满满一勺,分别放在两个大铁盆。
陈海生掀开另外一个大灶上面的大铁锅的盖子,两勺滚烫的汤汁沐在铁盆里,浓浓的半凝固的豆瓣酱一下子化开。
“一桌一碟!”
陈海生喊了一声。
李铁锤早在等着,一手一个碟子端着送到了钟强两桌人的面前。
“滚两下!”
“全沾满了吃!”
陈大牛指了一下装着豆瓣酱的铁盆子。
钟强早就等着,捏捏手里撕开了半边巴浪鱼,整个在铁盆里面正反两面沾满了豆瓣酱,**拎起来放进嘴里。
豆瓣酱的浓咸一下子冲进喉咙。
这个味道喝酒那可是好的很!
钟强脑子里面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念头,嘴里可不是仅仅豆瓣酱的味道,里面夹杂着浓浓的鱼鲜,刚刚看到陈海生浇的那一勺热汤,没记错的话,正是自己昨天晚上来在这看到的浸巴浪鱼的那个锅里的汤。
钟强咬了一口,鱼皮的干香、鱼肉的咸和鲜、豆瓣酱的咸,混在一起,一下接一下,嚼得越来越快,越嚼越咸、越嚼越鲜。
“么的!”
“好吃!”
“这真的是好吃!”
钟强三下五除二,一斤鱼没几条,一转眼,吃个精光,看着手指上沾着的豆瓣酱,忍不住吸了几下吸干净。
“爸!”
“沾了豆瓣酱真的更好吃的吗?”
钟立辉舔了一下嘴角。
“吃不好吃?你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的了吗?”
“这个事情用得着问我的吗”
钟强抬头一看,钟立辉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嘿!”
“爸!”
“这一斤的鱼哪够吃的呢?”
钟立辉指了一下自己面前摆着的装鱼的碟子,早在豆瓣酱送上来前已经吃完。
“么的!”
“你们这些人都是饿鬼投胎的吗?怎么全都吃光了呢?”
钟强扫了一眼整张桌子,又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另外一张桌子,每个人面前的碟子全都空空。
“每个人再来两斤!”
钟强扭头冲着站在大灶边的陈海生大声的吼了一句。
“么的!”
“这一顿早饭可不便宜!”
“一会出海了不用力干活,明天早上吃包子油条去。”
钟强回过头,瞪了一眼两张桌子围着吃早饭的人。
“钟老板!”
“咱们啥时候干活不尽力的呢!”
……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一会上了船,肯定是得努力干活的!”
……
“别!”
“有这样子的鱼饭,谁还会吃油条包子。”
……
钟强没理会闹哄哄的这些人说的话,刚刚吃了一斤的鱼,又沾了豆瓣酱,嘴里发咸,有点口干,端起面前端着粥的大碗,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一口接着一口,一会功夫,整碗粥喝了下去。
“干!”
“见鬼了!”
“这没味道的白粥咋就这么好喝的了!”
“陈海生!”
“白粥!”
“再来一碗!”
“不!”
“再来两碗!”
钟强放下手里的空碗,一声大吼,这吃得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