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所里,跟值班的王树伟打了个招呼,沈新便开车准备出发。
王树伟还特意追了出来,叮嘱沈新要服从陈超安排,多看多学。
沈新记下,半个多小时后,抵达了陈超发来的定位地址。
在新北区。
位置距离向虹村挺远的,有快十公里的样子。
这边已经离南江市代管的暨港市不远了,属于真正的乡下。
但还是那句话,城市哪有什么真正的乡下。
这座叫新桥的乡镇发展的并不差,镇上有大量主营业务为环保设备的工厂。
陈超给的地址在镇上的洪西路,是一家叫做永佳的汽车修理厂。
赶到的时候,陈超还没到。
他给沈新发了一条消息,说临时有事,可能要晚一点儿。
沈新把车停在路边,望向这家修理厂。
并不是很大的那种,三间门面。
门头看起来有些老了。
自己赶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刚过,店开着,好像有三个工人,正各自忙碌。
看起来就是一家很普通的修车店。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沈新看到了陈超那台SUV。
他在沈新车后面停下。
沈新下车迎上。
来了两个人,都是便装。
剩下这人很年轻,长相普通,脸颊上还有一些痘印,但腿长,身材匀称挺拔,一头钢针般的短发,看着很精神。
他还上前一步,主动跟沈新握手,操着一口豪爽的口音道:“兄弟,早有耳闻呐,听说你找猫找狗找到了线索,没说的,牛逼。”
他手很大,握手很有力量感。
但一说话,神态,语气,却又给人一种略显轻浮的感觉。
“赵天星。”他又报了名字,咧着嘴,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
沈新略微有些别扭,他这口气,说什么找猫找狗的,感觉自己像什么异类一样。
不过沈新也没往心里去,感觉得到,赵天星没什么恶意。
“上车。”
陈超招呼一声,上了沈新的车。
上车之后,赵天星还利索的开始散烟。
沈新摇头表示不会。
赵天星自己点上一支,道:“挺好,我刚入职的时候也不会,然后被这帮老烟枪带坏了。”
陈超瞪了他一眼,道:“说正事儿。”
他掏出手机,开始介绍发现的线索。
首先,墓碑上立碑的一共有三人。
分别是高泰平,高泰安,高泰喜。
从名字看,他们应该是一辈儿的,事实上也是,经查,他们都是这个高玉成的孩子。
“高家就是锦阳村的人,挺大一家子,但是我们在筛查之后,把注意力放在了高泰安这一支上。”
高泰平是大哥,他这一支,儿子早些年跑去南方交州省做生意,在01年的时候,举家迁了过去。
10年,吴家望失踪的时候,他一大家子根本不在南江。
然后是老三,也就是高泰喜这个女儿,嫁到了宁江省北部的新云市,后面就在那边定居下来了,和南江这边保持着联系,但仅限于逢年过节的走动。
唯一留在南江的这支,就是老二高泰安这一支。
“高泰安有三个孩子,都是儿子,反正也是开枝散叶,在哪儿的都有。”
“然后,我们在筛查中,注意到了一个人。”
陈超把手机里的一份户籍档案给沈新看。
“高进瑞,高泰安的孙子,79年出生,10年的时候是31岁。”
“你推测吴家望是被意外撞死的,所以我们就把筛查的重点放在了汽车上,然后我们发现了一点异常。”
“08年,这个高进瑞的名下登记了一台天籁,然后巧合的来了。”
陈超扭头望向对面的修理厂。
“吴家望是2010年3月12号,植树节这天失踪的。那天植树节,他学校放了半天假,吃过午饭之后,他跟吴志存打了招呼,自己跑出去玩了,然后一直到深夜还没有回来,吴志存这才请求邻居帮忙寻找,并最终报警。”
“然后呢,就在五天之后,17号这天,高进瑞名下这台天籁进行了过户,过户给了一个叫张旭伟的人。而这个张旭伟,就是这家永佳修理厂的老板。”
“是不是有点儿巧合?”
他笑着反问。
沈新点头。
别说,真有点儿反常。
08年高进瑞买的车,10年才2年,九成新的新车吧。
这个时候卖掉,绝对是最亏的。
“他是不是做生意缺钱了?”沈新问道。
急等用钱,那卖掉车很正常。
“不。”陈超摇头,道:“这家伙当时是咱们亭阳区教育局督导科科长,31岁的科长啊,年轻有为,工作稳定,不会缺钱的。”
“而且就在他卖掉这台天籁之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他又购置了一台CRV,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2年的车开着,也不缺钱,莫名其妙卖掉,然后又立马购置了新车。
沈新想了一下,道:“也不一定吧,说不定人家有钱,就是开惯了轿车,想换台SUV开呢。”
陈超点头,是有这种可能,但同样也有可能,高进瑞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必须要卖掉这台天籁。
他正要说话,被赵天星打断。
“陈队,咱们是来调查线索的,这怎么搞的像案情分析会了,先进去问问再说呗。”赵天星有点儿坐不住了。
陈超一想也是,招呼一声,下车走了过去。
“我就是老板。”
举升机下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脸平,颧骨凹陷,鱼尾纹很重了,看起来有四五十岁。
“张旭伟?”陈超上前,亮了证件。
看到警官证,而且还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人脸色一变,急忙走了出来。
“是我,我就是张旭伟。”他略显紧张的点头称是,想握手,又发现自己满手油污,便又缩了回去,又招呼两个员工别看了,才堆起笑容问有什么事。
陈超带着他来到店外,直入主题,问他10年是不是买了一台天籁。
根据车管所的信息显示,这台天籁车还没有报废,依旧在开。
“是啊。”张旭伟有点儿懵,眼神有些飘,估计在想警察为什么会问一台七年前的老车。
他又说车在家里放着,公里数上来了,现在也开的少了。
陈超直接问他这车是从谁手里买的,当时什么情况。
提起这个,张旭伟脸色很隐晦的变了,故作轻松的道:“就从一朋友手里买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普通人如果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在紧张,说谎的时候,其实表情的反应很大。
不说陈超这样的老刑警,就是沈新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张旭伟说谎了。
陈超笑了:“那我真没看出来,你跟教育局科长还是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