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闭环的钥匙从来都是你！这些都是记忆重构的镜域沙盒！”
镜妖的声音在脑中传来。
就在这时，周围一阵扭曲……
出现在秦风面前的是青灰色的石阶，蜿蜒入云。
当他数到第九百九十九级时终于望见一道白玉山门。
云雾里飘来清苦药香，和地窖里残留的霉味截然不同。
“凡人？”
守门弟子手中玉圭泛起青光。
他这才发现山门前的云雾竟凝成实质，自己每走一步都在云纹上激起细碎流光。
三清铃响过三声，试心阵已开。
秦风踉跄着扶住刻满符咒的朱漆立柱，指甲抠进柱身龟裂的纹路才勉强稳住身体。
四周景象突然扭曲，青石地面化作潮湿的砖墙！
铁链撞击声贴着耳廓响起，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举着长剑围上来。
“这次试炼的新苗倒是特别。”
执法长老玄青子盯着水镜皱眉说道。
“但是他身上有魔气……”
话音未落，水镜突然炸开冰裂纹。
秦风胸口那道莲花伤疤迸出黑雾，竟将试心阵的灵力鲸吞般吸入体内。
云台上那七盏长明灯同时熄灭，唯有宗主玉衡真人腰间的照影剑发出清越龙吟。
“带他到问心殿。”
玉衡真人拂袖重燃灯烛，青铜剑鞘上霜纹明灭，“天机阁预言应验了。”
此刻秦风正站在问心殿冰冷的金砖上，血腥味在喉间翻涌。
忽然有霜雪气息逼近，只见一个月白道袍下摆绣着流云暗纹的人走了过来。
那人佩剑的剑穗竟与自己梦中见过的残剑一模一样。
“我是你师兄谢明渊。”
首席弟子谢明渊垂眸打量他时，秦风莫名想起供桌底下那铜盆里的身影。
谢明渊接着说道：“你跟我来。”
青玉砖映着谢明渊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秦风注意到他握剑的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当谢明渊转身带起的气流掠过鼻尖时，那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令秦风突然想起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染血的丹炉、碎裂的玉简，还有穿透胸膛的剑刃上摇晃的流苏。
“你走神了。”
霜刃出鞘三寸，剑气削断秦风鬓边一缕散发。
坠落的发丝在触地瞬间结成冰晶。
秦风心脏突然灼痛，恍惚看见幻象：同样月白道袍的青年跪在暴雨里，怀中抱着半截槐花树枝。
谢明渊的剑鞘重重磕在金砖上，冰裂纹顺着秦风脚底往身上蔓延。
那些游动的银线像极了灌进伤口的药液，此刻却在他经脉中疯狂游走。
丹田处蛰伏的黑雾突然沸腾，将侵入的寒气尽数吞噬。
“果然。”
谢明渊指尖凝出冰棱按在他眉心，秦风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瓷器开裂的脆响。
秦风疼痛达到某个临界点时，谢明渊袖中突然飘出半片焦黑的符纸。
云海深处传来轰鸣，谢明渊收势时，秦风看见他左手小指缺失的骨节与幻象中暴雨里的青年伤口分毫不差。
谢明渊甩出缚灵索将秦风拽起，玄铁锁链缠绕处，秦风腕间渐渐浮现出暗金色剑痕。
“宗主的照影剑二十年前断过。”
谢明渊突然开口，剑穗流苏扫过秦风手背的旧伤，“断刃至今嵌在镇魔渊第七重结界，夜夜发出悲鸣。他才是罪魁祸首！”
缚灵索突然收紧的瞬间，秦风听见体内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
不是幻觉！藏在他体内的禁制此刻全部断裂。
谢明渊腰间青铜铃铛无风自颤，而他腕间暗金剑痕正渗出细小的血珠，每一颗都映着问心殿穹顶的星图。
就在这时画风突变，谢明渊一掌打在执法长老身上。
执法长老飞出撞碎在殿门结界上。
谢明渊的剑穗却已沾了血珠，绯色流苏突然暴涨三寸，将秦风右手死死缠住。
无数记忆碎片顺着丝线倒灌而入：
暴雨中的剑阁，自己尚是稚童模样，正踮脚擦拭案上断剑。
身后传来龙涎香气息，有人往他掌心塞了块饴糖。
转身时只看见月白道袍掠过门槛，那人左手小指戴着玄铁指套。
“你看见了？”
谢明渊的声音像是从深潭底部传来，缚灵索骤然化作冰水渗入皮肤。
秦风惊恐地发现那些血珠正在半空凝结成符，赫然是八卦镜阵上用朱砂画了九十九遍的镇魂咒。
殿外忽然雷声大作，宗主玉衡真人踏着闪电落在金砖之上。
照影剑尚未出鞘，秦风左胸突然浮出半朵黑莲，将劈到眼前的闪电尽数吞没，随后劈向玉衡真人。
“啪！”
玉衡真人道冠上的鹤羽应声而燃，灰烬落地竟变成沾着云露的优昙花瓣。
“阻止他们两个去剑冢，别让他们解封照影断刃。”
玉衡真人震怒。
谢明渊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颤动，剑鞘上的霜纹裂开蛛网细纹。
秦风刚要开口，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那味道与七岁那年被灌下的一碗药汤一模一样。
问心殿三十六盏长明灯全部变成幽绿色，灯芯里蜷缩着无数个戴青铜面具的虚影。
万剑齐鸣的尖啸突然传来。
三十六根青铜柱环绕的剑冢内，照影断刃悬浮在血池之上。
谢明渊的佩剑正钉在他脚前三寸，剑身爬满霜花的裂痕与断刃缺口严丝合缝。
“握住它，在你被魔气完全吞噬之前。”
谢明渊左手玄铁指套已褪，断指处蠕动着暗金色咒文。
秦风刚触到剑柄，血池突然沸腾。
断刃缺口处伸出无数猩红丝线，顺着指尖钻进他腕间剑痕。
眼前炸开漫天星斗，是问心殿穹顶的星图，但每颗星辰都在滴血。
剧痛中浮现的画面让秦风战栗：自己分明是幼童模样，正在往谢明渊左手缠绷带。
血渍在月白道袍上晕开，对方掌心躺着半块饴糖，糖纸上印着优昙花纹。
“当年你替我挡下诛魔剑阵时，也是这般神情。”
谢明渊的声音突然染上千年寒冰的重量。
断刃嗡鸣着脱离血池，秦风看到刃身上映出的自己：双眼化作金瞳，胸口绽开黑莲。
血池底部传来锁链崩断声，七十二道鬼影顺着青铜柱爬上地面。
它们戴着青铜面具，只是面具额间多了一道冰裂纹。
“别看那些虚影！”
谢明渊并指划开左手腕，金血坠入血池的刹那，秦风锁骨下的封印突然浮现朱砂符文。
剧痛中，他看见七岁的自己蜷缩在药柜深处，窗外飘来沾着露水的优昙花。
断刃在这时完全没入掌心。
秦风右臂爆出蛛网状黑纹，剑冢内所有佩剑同时转向谢明渊。
混乱中，有道虚影贴着他耳畔低语：“二十年前剖你灵根炼药时，你哭得可比现在动听多了。”
谢明渊的剑气横扫而过，那虚影面具应声而碎。
露出的面容让秦风如坠冰窟——竟是宗主玉衡真人年轻时的模样！
“原来如此。”
谢明渊突然冷笑，霜刃划过自己心口。
金血浇在断刃上的瞬间，秦风看到可怖真相：血池底部沉着七具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半截槐花树枝。
黑莲在这时完全绽放。
秦风不受控制地挥出断刃，剑气撕开剑冢穹顶。
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他看见谢明渊在笑。
幼时递来饴糖那人的笑容就是这样，眼角却带着冰晶凝结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