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林安乐来说,这依然是一次奇妙的经历。
毕竟,对于林安乐来说,戚云飞实在是个太过特别,与她的牵绊实在太多的存在了。而认识了他的母亲,甚至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和他母亲坐在一起吃饭,对她来说,实在也是个太过奇妙的经历了。
尤其是,温秀云除了问过她姓名、籍贯、年龄、家中是否有兄弟姐妹等几个问题,便再也没问过别的。包括她的家庭背景,她和戚云飞是怎么认识的,已经发展到什么阶段,将来有什么打算之类,按说她应该面对的问题,一个都没有问。
所以,在林安乐看来,温秀云也实在有些特别,不仅仅因为她是戚云飞的母亲。因此她特别留了温秀云的联系方式,并且还真的在几天之后,主动和温秀云联系了。
而且,就是站在温秀云家门口,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拿着手机,给温秀云打电话。
“温阿姨!”电话刚一接通,林安乐脸上就露出了柔柔的笑容,就好像温秀云能透过电话看到她的笑容一样。
“啊……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了温秀云略显迷茫的疑问,而且,听筒中传来的声音还有些嘈杂,似乎环境不怎么安静。
林安乐一怔,忙自报家门:“温阿姨,我是乐乐啊,林安乐,您没在家么?”
“哦……哦,乐乐啊。”温秀云似乎想起来了,“我上班呢。”
林安乐又是一怔,斜眼看了看已经开始变暗的天色,疑惑道:“加班了么?”
这栋楼实在是有些年头了,那个年代的建筑风格,楼道可不是全封闭的,每一层都有一个公共阳台。哪怕是站在住户门口,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天色。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七点左右了,虽然是夏末秋初,仍然还是日长夜短,但天色也已经渐黑了。
“啊,是。”正在这时,电话那边似乎有人在叫温秀云,她应了一声,又对电话这边说了一句“我这边有事儿,先不说话了啊!”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中传出的忙音,林安乐怔了怔,又看看天色,便收起了手机,转头下了楼,朝那扇小门走去。
走过小门,进了医院,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向急诊方向走去。她并不熟悉医院地形,但各处标识还是认得的。更何况,有的地方还有整个医院的地图标识,因此,尽管她并不熟悉这所医院,但还是顺利找到了急诊。
可是,她刚刚走到急诊门口,便看到地上残留的大片血迹,以及正在清理这些血迹的清洁工们。
林安乐微微愣了愣,皱了皱眉头。那有些刺鼻的血腥味,让她觉得有些不适。但,她还是上前询问其中一位清洁工:“阿姨您好,刚才这里是有重伤员么?”
那清洁工看了她一眼:“是,刚才送来了好几个车祸伤号,血啦模糊的,老吓人了!闺女,你是伤号家属么?直接去导诊台找,那些护士会领你过去。”
林安乐赶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来找温阿姨的,温秀云。”
“哦,找温主任啊。”那清洁工恍然,“这会儿她应该正主持抢救呢,你去她办公室等着吧。不过得等多久,那就没准儿了,没准儿到后半夜你都等不着人。”
林安乐愣了愣,赶忙追问:“可是……温阿姨办公室在哪儿呢?”
清洁工疑惑地看看了看林安乐:“你不是她家人啊?”
林安乐倒是没直接回答,只是笑着说:“我第一次来。”
“哦,那你往里走,看见电梯间了就往右拐,一直走到头,看到步梯就上三楼,出了楼梯间斜对面就是她办公室了。”
“好的,谢谢阿姨。”微笑着和清洁工阿姨道了谢,林安乐就按着她的指示,找到了温秀云的办公室。
可是,当林安乐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却不由愣住了。在她看来,一个科室副主任,怎么说也该有个单独办公室吧?但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大办公室,很多办公桌有些漫不经心地排列着,多少显得有些凌乱。
不过,办公室里一共只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年纪大点,正在离林安乐最远的那个角落里翻找着什么,近处这个年轻的女医生注意到了林安乐,赶忙起身走了过来。
“哎,你找谁啊?”那个年轻女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林安乐。
林安乐赶忙开口:“您好,我找温秀云温主任。”
“温主任啊,她在主持抢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女医生侧身让让,“那你进来吧,那边有休息处,在那儿等会儿吧。”
“好,谢谢。”林安乐一边道谢,一边跟着女医生走向了休息处。
所谓休息处,其实就是一排看上去挺廉价的沙发,前面还有个木质茶几,不过茶几上没有杯具,除了半包纸巾,还有一份没吃完的外卖,什么都没有。
走到近处,林安乐闻到了那份外卖散发出的,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不由皱皱眉头。但这个表情,却被那个女医生捕捉到了。她略微尴尬地笑了笑,赶忙上前拎起外卖,笑着对林安乐更热情一些地说着:“坐啊,快坐吧!”
一边说,一边提着外卖逃也似地跑出了办公室。而在这时,林安乐也注意到,刚才的那个男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不过,她也发现,这个办公室不止刚才她进来的那一扇门,可能那个男医生从其他门离开了。
等那个女医生回来,她手中的外卖果然已经不见了。而她也只是和林安乐说了几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坐在电脑前不知在忙碌什么。但没多久,她也急匆匆地离开了,一时间,林安乐就被晾在了这里,偌大一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林安乐觉得有些无聊,便站起身来四处溜达一下,不过她也不敢随便去动那些办公位上的东西,也不多看,只是活动一下腿脚而已。
忽然,她进来那扇门被人推开了,林安乐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姑娘探头进来,左右打量了一圈。看到林安乐,她问:“哎,俺大妗了?”
她说的是豫州方言,其中“妗”的发音为jìn,这是个方言专用字,意思就是舅妈。而所谓“大妗”指的就是大舅妈。
不过,林安乐可不是在豫州本地长大的,对豫州方言虽然大多也能听得懂,但对这种极具地方特色的称呼也是不怎么明白的。尤其是,她对那姑娘似乎有些过分熟稔的语气,实在是有些意外。
她愣了愣,赶忙回答:“啊……我不是这里的医生,我也是来找人的。”
“哦……”那姑娘恍然,便走进了办公室,并且切换成了相当标准,连点口音都没有的普通话,“那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么?我是说,这里的医生,按说应该有人值班的啊。”
林安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这里就一个人,是个跟咱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姐姐,不过后来她也出去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吧,然后就一直没人来过。”
下意识地,她便将那个连长相都没看清的男医生给忽略了。
“这样啊,那我也等会儿吧。”一边说着,这姑娘熟门熟路地走到休息区,在沙发旁一个小柜子里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然后在办公室门口的一个饮水机中接了一杯水,端着杯子坐在了休息区沙发上。
见林安乐愣愣地看着自己,她笑着说:“哦,对了,你喝水不?喝的话,就跟我一样自助吧。”
林安乐愣了愣,随即一笑:“好啊。”
说着,她也和那姑娘一样,拿了个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水,然后也坐在了沙发上,就在那姑娘身边。
那姑娘侧头看看林安乐,笑着说:“你长得可真好看啊,标准的三庭五眼,简直就跟用尺子量过的一样。”
林安乐一愣,夸她漂亮的她可没少遇到过,但没遇到过这么夸人的。不过她还是笑着回答:“谢谢夸奖。”
“对了,你找谁啊?”那姑娘又问,熟稔得就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样,“这里的医生我基本上都认识。”
林安乐说:“我找温秀云温主任。”
“温主任啊……”那姑娘眼珠儿转了转,瞄了一眼林安乐放在茶几旁边的东西,“你是她的病人吗?”
“不是。”林安乐摇头,“我是她儿子的朋友,来看看她。”
“哟,你是欢欢的朋友啊!”那姑娘顿时眼前一亮,“是女朋友么?”
林安乐一愣,疑惑地看向那姑娘。
姑娘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欣然,你找的温主任是我舅妈,你男朋友是我表弟。”
林安乐愣了愣,迟疑着开口解释:“那个……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朋友而已。另外,他也不能随便谈恋爱啊。”
刘欣然笑着说:“只是不能公开谈恋爱而已,放心,我保密意识很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