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月,四九城城郊,密云县
朔风凛冽,皑皑白雪覆盖着大地,徐东阳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下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声音在安静的山林里传得老远。
他翻过一座山,又跨过一道峡谷,接着一头扎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深处。
走着走着,雪地上出现了动物活动留下的痕迹。
徐东阳蹲下身来,目光如炬,仔细地观察着。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小声地说道:“嘿,这是野鸡的脚印!”
凭借着几个月在山林间摸爬滚打积累的狩猎经验,他很快判断出了野鸡逃窜的方向。紧接着,他猫着腰,悄然钻进了那片荆棘丛生的灌木丛,轻手轻脚地朝着野鸡的踪迹追了上去。
没一会儿,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徐东阳看到了前方那片开阔的林中空地。在那里,七八只色彩斑斓的环颈雉正悠然自得地啄食着地上的食物。它们那鲜亮夺目的尾羽在清晨柔和的晨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脖颈上那一圈白色的环纹随着啄食的动作微微颤动,显得格外灵动。然而,这些美丽的生灵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悄悄地向它们逼近。
徐东阳端着那杆老旧的双管猎枪,几乎贴紧地面,缓缓地向前挪动着,每一步都谨慎至极,生怕踩到枯枝败叶,发出一丝声响,惊跑了这些猎物。他将枪托稳稳地抵在肩窝,准星紧紧地对准了离群最近的那只公鸡。此刻,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其实,徐东阳心里清楚,这杆猎枪并不太适合用来打野鸡这样的小猎物。霰弹的杀伤范围过大,一旦开枪,很可能会把猎物炸得支离破碎,失去了食用的价值。而且,猎枪那巨大的声响,极有可能会把附近方圆几里地的动物都吓得逃之夭夭。可眼下,他实在没有别的更合适的武器,只能硬着头皮用这杆猎枪。
徐东阳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尽可能地靠近一些,一定要争取一枪打爆野鸡的脑袋,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猎物的完整。
他趴在厚厚的枯叶堆里,手指用力抠着潮湿而冰冷的泥土,一点点艰难地往前挪动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二十米外的野鸡群。他屏气敛息,缓缓地把枪托抵上肩窝,准星在野鸡那如同核桃般大小的头颅上微微晃动。尽管野鸡的脑袋很小,但距离如此之近,徐东阳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觉得这一枪必定能够命中。
“砰!”枪声如同一道惊雷,骤然在寂静的林间响起,惊飞了栖息在林间的宿鸦
这一枪堪称完美,那只雄性野鸡的脑袋瞬间被打爆,鲜血飞溅而出,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当场毙命。旁边的野鸡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呆若木鸡,傻傻地站在原地。
徐东阳见状,心中一喜,低声喊道:“好机会!”他顾不上枪管还散发着滚烫的热气,迅速将枪口转向了另一只野鸡。
“砰!”第二声枪响划破了空气,然而,那只野鸡在最后一刻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扑腾起翅膀。子弹擦过它的左翼,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受伤的野鸡在枯叶堆里拼命地挣扎着,殷红的鲜血不断地涌出。
其他野鸡这时才如梦初醒,纷纷惊慌失措地振翅高飞,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那片茂密的密林中。
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徐东阳顺势压低了身子。在野鸡扑腾的羽毛还未落地之时,他便以极快的速度利落地完成了换弹动作。老式猎枪那“咔嚓咔嚓”的撞针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换好弹后,徐东阳半蹲着慢慢起身,手指始终搭在扳机护圈上,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松林,仔仔细细地确认二十米内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后,才小心翼翼地朝着猎物靠近。
那只母野鸡还在雪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它的右腿已经折断,血肉模糊,看上去凄惨无比。徐东阳弯腰将它拎了起来,当手指碰到那温热的羽毛时,他毫不犹豫地猛地一用力,拧断了它的脖颈。放完血后,他把猎物塞进了背包,随后转身踢了几捧积雪,将那片暗红色的血迹简单地掩盖了起来,尽量不留痕迹。
处理完野鸡后,徐东阳继续朝着之前布置陷阱的地方走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到达了陷阱处。他探头一看,陷阱里只有一只灰兔,而诱饵竟然一点都没有被动过。看来,这只兔子是不小心失足掉进去的,运气着实不太好。
徐东阳接着往山里走去。没走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几百平米的洼地。在洼地东侧的缓坡上,有三头野猪正悠闲地躺着休息,一头母猪带着两只小猪崽。徐东阳目测了一下,那头大母猪体重差不多有二百来斤,而两只小猪崽则小得多,各有三四十斤重。
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这可不是毫无根据的传言。虽说这种排名并不能完全准确地代表这些动物的真实战斗力,但也足以看出人类在遇到这些猛兽时所面临的危险程度。老虎固然凶猛无比,令人闻风丧胆,可一般都深藏在深山老林的最深处,很少会与人类碰面。相比之下,山林里的野猪群却更让猎人胆寒。这些野猪的体重能够达到四五百斤,当它们发起冲锋时,三五头一起的冲击力足以把一匹强壮的马掀翻在地,而它们那锋利的獠牙一旦戳到人,必定是致命的伤害。
徐东阳猫着腰,躲在灌木丛后面,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应对的办法。究竟怎样才能搞定这三头野猪呢?起码得把那头最大的母猪解决掉,否则这一趟可就白跑了。他看了看手里那杆略显陈旧的猎枪,又瞅了瞅不远处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