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消息传到了萧奉先那里。萧奉先大惊,不由骂道:“愚蠢,愚不可及!我把贵哥送进来,就是指望她们姐妹守望相助,没想到却自相残杀,倒让别人得了便宜。”
侍从急道:“奉先大人,如今皇后有难,咱们应该怎么找到真凶,为皇后脱罪。”
萧奉先问他:“你说,真凶会是谁呢?
那侍从哪里知道,只能茫然摇头。
萧奉先数着:“后宫的女人,总共也就这几支势力,皇后、文妃与德妃。文妃中毒,皇后中计,那么得利的是谁?”
那侍从一惊:“您是说德妃娘娘?可就算是她,咱们也没证据啊,没证据,就救不了皇后娘娘。”
萧奉先叹息:“是啊,没证据,甚至咱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她。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纵然不是她,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否则的话,要躲过这三支后妃的力量,不为任何人所察觉,是不可能的。”
那侍从道:“可如今没有证据,那咱们怎么能为皇后洗冤?”
萧奉先冷笑:“没有证据,又何须要证据呢?总是后宫妇人,做事只会掐头花扯辫子,抓得满脸花,只结了仇,却伤不了要害。哼哼,真要动手,就要打在死穴上,一招毙命,让对方永无翻身之地才是。”
那侍从眼睛发光:“您是说……”
萧奉先冷笑一声:“这时候主上不是把皇后身边所有人都拿去拷问了吗?所以宫中发生任何事,都不可能是皇后的人干的,对吧。”他低声对那侍从说了些什么,那侍从行了个礼,退出他的营帐。
御医们抢救着萧瑟瑟与敖卢幹,到了傍晚时,终于说四皇子醒了,后来又报文妃醒了。耶律延禧大喜,正要赏御医,忽然又传报说燕国王挞鲁不小心掉入水潭,如今昏迷不醒。
耶律延禧大惊,还来不及去看萧瑟瑟母子,忙去了德妃帐中。
但见萧师姑抱着浑身湿漉漉的三皇子失声痛哭,几个侍女乳母在旁边劝说。
萧师姑忽然停止哭泣,一把抓住奶娘,嘶声道:“挞鲁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水边的,一定是皇后害的,一定是皇后害的!”她忽然然站起,就要冲出去。
这时候耶律延禧正好大步走进来:“德妃,挞鲁怎么样了?
萧师姑扑进耶律延禧的怀中崩溃大哭:“主上,主上,挞鲁被人害死了,你一定要为他作主,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耶律延禧一惊:“你说什么?”
萧师姑咬牙切齿:“是皇后,是皇后,是她害死我们的孩子。”
耶律延禧摇头:“不可能,皇后如今身边的人都被我拿下了,她自己又足不出户,怎么可能对挞鲁下手。”
萧师姑恨恨地:“不是她还有谁?她如今有了五皇子,自然是瞧着挞鲁是眼中钉,肉中刺。挞鲁肯定是她害死的。”
她这一推理既无理又直觉,耶律延禧一时竟觉得大有可能。
乳母吓得脸色惨白起来,萧师姑这时候因儿子的死,已经濒临颠狂,偏生直觉敏锐地惊人,四个乳母中,她就揪住那脸色惨白的,喝道:“是你,是你害死我儿的。皇后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去害死我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说着转身就要去拔帐中的剑去杀那奶娘,那奶娘吓得跪在地上躲藏。
耶律延禧一把夺下萧师姑的剑:“够了,朕看你是疯魔了。来人,扶德妃回去休息。”
内侍们抓着挣扎尖叫的萧师姑拉到内帐。
耶律延禧抱住挞鲁的尸身,恸哭不已。虽然他的儿子颇多,但这个儿子却是头一个出身后族女的,一落地就被祖父多加看重,他自己也喜萧师姑的温柔可人,再加上萧常哥对他辅佐颇多,早有心视为继承人,这些年来,从牙牙学语到请师傅教导文武之艺,又不断为他提升爵位,增加辅官。如今竟是一朝身死,又哪里不伤心呢。
皇后帐中,萧朵里兰亦是想到,萧瑟瑟出事,自己姐妹若没有下手,那唯一得利的就是德妃,正暗自怀恨,却听说挞鲁落水不处人事,不由地笑了起来:“什么,挞鲁出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文妃出了事,我又被人害,显见得就是德妃得意。”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真是老天都帮我。”
忽然听得萧师姑阴恻恻的声音道:“你真以为老天在帮你?
萧朵里兰转身一看,却见萧师姑一身黑衣,披头散发地走进来,两鬓斑白,眼神特别渗人。
萧朵里兰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你的头发……
萧师姑抚了抚头发,自嘲地一笑:“失父失子,一夜白头。呵呵呵,没想到,我萧师姑自负聪明,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谁想到也会有这么一样。我一直觉得你很蠢,不配当这个皇后。可真是想不到,都到这种程度了,你居然还能够有潜伏的人手,来害死我儿!看来,是我以前低估了你了。”
萧朵里兰见了她形状骇人,不由胆寒,虚张声势地道:“你说什么,你是疯了吗?你怎么敢跑到我这里来,你敢对我无礼,主上是不会原谅你的。”
萧师姑冷笑道:“我儿子都死了,我何须他的原谅。我以前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才同意这三年之期。早知如此,三年之前我就应该让我儿早登太子之位,就不应该让你们兄妹有机会掌握大权,我以为你生不出儿子来,没想到你不要脸到让你的庶出妹妹来替你生。可惜贱人就是贱人,就算生出儿子来,我的挞鲁还是皇储。”她说到这里,又颠颠地笑了起来。
萧朵里兰心中不忿地顶了一句:“那又怎么样,你儿子还是死了。”
萧师姑恨声道:“若我父亲还在,若北府宰相还是我父亲,轮到得你们兄妹嚣张吗?如今,我父亲不在了,我儿子也没了,我又怎么能够让你们得意。”她说着,忽然亮出身后的刀来,向着萧朵里兰剌了过去。
萧朵里兰尖叫着躲开,萧师姑追杀不止。
萧朵里兰边逃边叫:“来人哪,救命啊,德妃疯了,快来救我。”
萧朵里兰的侍女见状上前去挡,却被萧师姑砍了一刀,那侍女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其他侍女哪里敢顶着刀锋上,俱去尖叫着躲避。
萧师姑只追着萧朵里兰追杀。萧朵里兰看得胆寒,只能不断地格挡躲避。
见众侍女只会兴叫躲避,萧朵里兰大叫:“她疯了,快去找主上!”
此事的事情,亦是已经传到耶律延禧耳中,他还未放下失子之痛,又听闻这样的死,叹息道:“这是怎么了,中毒的中毒,溺水的溺水,疯癫的疯癫!”
他也来不及细思,带了侍卫赶去皇后营帐。
这时候已经显得混乱无比,德妃只顾围着皇后追杀,而此时虽然也有许多侍卫宫人在,但一来不敢伤害德妃,二来德妃如颠似狂,上前挡截的内侍也伤了两人,俱都只是劝阻格挡,没有人真敢上前去夺刀的。
耶律延禧匆匆赶来,大喊一声:“德妃住手!
萧朵里兰看到耶律延禧来到,哭喊着:“主上救我!”这边就往耶律延禧身边跑,躲在耶律延禧身后。
萧师姑绕到耶律延禧身后去砍,耶律延禧赶紧阻止:“德妃,你干嘛?
萧师姑虽然因失子而近乎疯狂,但理智尚在,并不敢伤害耶律延禧,只竭力嘶嚎:“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耶律延禧上前夺刀,萧师姑手中的刀划在耶律延禧手上。
耶律延禧大怒,一脚将萧师姑踹倒,撞在柱子上。萧师姑脸撞在柱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萧师姑摸了一把脸,看到手上的鲜血,怒极大笑。
耶律延禧也有些后悔,道:“朕明白你因失子而伤痛,却也不能这么疯疯颠颠,把刀放下,让御医给你配碗药,先冷静一下。”
萧师姑却冷笑道:“配碗药?好让你的皇后毒死我?”
耶律延禧喝道:“你休要胡说,皇后哪有这样的心思。”
萧师姑坐在地上,嘿嘿地笑起来,她指着耶律延禧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蠢?我从来没嫉妒过萧瑟瑟,因为我知道,那个女人没有私心。可萧朵里兰姐妹呢,一个只想当皇后,一个只想争宠,连亲姐妹之间都不能相容,你还把皇后之位给她?你恨耶律乙辛,可完全看不到萧奉先就是第二个耶律乙辛?耶律乙辛让你祖父杀妻杀子,萧奉先害死你的儿子,要害你的妃子,清除异已,都不止一次两次,可你就像瞎了一样,完全看不到。”
萧朵里兰急了,冲上前道:“你胡说,萧瑟瑟母子的乌头之毒,明明就是你下的,你还嫁祸我们姐妹。萧师姑,你敢对着腾里发誓,你敢拿你的儿子的灵魂发誓,文妃母子的事,与你无关吗?”
萧师姑怔了怔,忽然笑了:“是啊,与我有关。可你假借腰疼故意要太医开乌头,不就是想毒死我和文妃母子吗?我替你干了一半,不是正中你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