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香收好东西,陈牧之把八卦盘铜镜都塞在角落。
接着快步推开仓库门。
门外的马成乾见了忙凑过来道:“怎么样?我闻到一股香味,你真算出来了?”
陈牧之微微一笑道:“我看那个王康八成是要去鹭岛,那里可是重地,岛上有不少官兵,到时候咱们想办法跟着下船,再弄出点动静招惹来官兵,应该就有救了。”
马成乾顿时满脸喜色道:“啧啧,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但很快陈牧之脸色却沉下来。
“只是有一件麻烦事,招来了官兵我们怎么能洗脱海寇的罪名。”
听到这话马成乾也皱眉思索起来,要是被当成海寇抓住,他们的下场也是个秋后问斩。
但很快他双眼一亮。
“我想起来了,早年间我爹经商的时候,在鹭岛帮过一个马姓老人,他家祖籍云南,搬迁至鹭岛家族里有人就岛上当兵。如果找到他,他应该能帮咱们求情。”
陈牧之皱眉道:“这能行吗?”
马成乾微微一笑道:“那马老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他家族里可出过大人物,当世三宝太监你可知道。”
陈牧之琢磨起来。
三宝太监?猛然间他想起什么。
那不就是大名鼎鼎七下西洋的郑和吗?
原姓马后明成祖朱棣赐姓郑,可是朝里的大太监。
再联想到当今年份,应该是郑和第七次下西洋。
压下思绪,如果马成乾说的是真的,那还真有希望。
顿时陈牧之心神一振道:“那最好。”
马成乾顿时点头。
这时一个有些醉醺醺的身影出现在仓库外,陈牧之看去心头一凝,来的是那个王三。
他不动声色的捅了马成乾一把,接着上前扶住王三。
“三哥,你怎么来了?”
王三脸颊发红,醉眼迷离但看到两人还是松了口气。
“你们两个原来在这,还好!还好!没乱走就好,仓库里的东西都绑好了,你们没偷拿吧?”
说着王三上手在两人身上一阵乱搜。
当然他什么都搜不出来。
没找到东西,王三顿时点头道:“识相就好,对了千万记得别走错到船舱深处,不然小心脑袋没了。”
陈牧之顺着王三的目光看向仓库旁一扇紧闭的大门,门上挂着数把锁,他就是想走错也走不了。
一旁的马成乾顿时好奇道:“三哥,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醉意上头,王三也没藏着。
“你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船长聊过,那是他意外捕获的海上凶兽,卖了能换大钱。”
“而且这凶兽邪的很,之前有个看仓库的半夜摸索过去过去,第二天脑袋就没了。这些锁也是船长后加的,并且严禁他人入内。”
“今晚大家都醉了,你们两个就留在这看着吧,记住千万别开锁进去。”
马成乾忙道:“明白了三哥。”
待马三摇摇晃晃的离开,马成乾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好奇的打量着那扇门。
“你说那里面的凶兽会是什么东西?我常听人说这海内有许多奇珍异兽,可这么多年了我是一个没见过。”
陈牧之神色也有些好奇,不过很快他就摆手道:“管这么多干什么,养足点精神,到时候好跑。”
伴随着烛火暗淡,仓库里两人也分别找了块地方休息。
海面雾色渐浓,今晚的月亮也格外圆。
一间宽敞的房内,王康端坐在地上运气养生,白天那场法式对他消耗不小。
透过窗户看着那轮明月,王康神色微凝,他隐隐有种预感,今晚怕是不安宁。
夜深了,海雾彻底弥漫开来,四周满是雾气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船上的人也大都陷入梦乡,赌桌旁横七竖八的躺着熟睡的海寇。
船舱内陈牧之也打起了瞌睡。
半梦半醒之间,他好似听见耳边有人在轻声喃呢。
那声音娇柔惹人怜悯,陈牧之内心不免升起了几分同情之感。
但很快他清醒了几分,哪来的声音?
一睁眼那声音并未消失,依旧在耳边围绕,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哭泣。
但让陈牧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是,他四周根本没人!
甚至连马成乾就都不见了。
陈牧之顿时心头一个激灵,整个人坐起身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正看见马成乾呆呆的站在那扇挂着三把锁的门前。
陈牧之眉头紧皱,使劲甩了甩脑袋不让那声音干扰自己。
接着起身压着嗓子喊道:“马成乾?你做什么?”
然而马成乾丝毫没有理会陈牧之,只是自顾自的抬手摆弄着那些锁,同时嘴里喃呢着什么。
陈牧之见状,顿时神色越发严肃。
马成乾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但毕竟对方和自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上岛之后还要靠对方找到那个马老。
深吸口气,陈牧之只好上前。
靠得近了他也听到马成乾在喃呢的声音。
“我来救你了,别怕,我来了。”
陈牧之顿时觉得一阵寒意,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看这样子马成乾在跟门后面的东西说话?
“你跟谁说话呢?”
陈牧之拉过马成乾沉声道。
马成乾被强行拧过身来,眼神茫然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这时船开始摇晃起来,外面的风浪大起来。
海水猛烈拍打着船身,一阵阵木头挤压的吱呀声传来,同时那似有若无的喃呢声变得更大了。
陈牧之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有些发胀起来,像是有人在生生往自己脑子里塞什么东西。
他咬了咬牙,整个人却越发混沌。
知道这么下去不行,猛然间他想起刚卜卦时候用过的沉香。
那东西有静心凝神之效。
拖着马成乾回到仓库,陈牧之摸索着找出沉香来放在鼻尖一嗅。
顿时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他又放在马成乾鼻前,他也渐渐不再喃呢,只是脸拧在一起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此时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飞快响起,片刻后一个身影提着短刀出现在舱门外。
陈牧之拧头看去发现是王康,看着对方手里的刀以及黑着的脸,他心顿时沉下来。
难道是对方发现什么了?
一念至此陈牧之四下张望看到了边上的一根木棒,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王康正要杀自己他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把。
王康驻足了片刻,见陈牧之还清醒,嘴里发出“咦”的一声。
之前他在房间里望着圆月和凝结的海雾就知道要出事。
等他出来查看的时候果然如此,赌桌旁那些海寇都中招了,一个个睡得比死猪还沉。
他本以为自己来晚了,没想到这看仓库的两个家伙居然没有大碍。
特别是这个叫陈牧之的,居然看着还清醒。
扫向陈牧之身旁的沉香,王康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
他不由满眼欣赏的看向陈牧之,这人不但聪明,懂得东西似乎也不少。
船底那“东西”邪的很,即使自己按照龟田给的办法布下了封印,依旧没能完全控制住它。
它依旧能用某些手段蛊惑人心,特别是此刻圆月当空又正值子时,是人阳气最弱最困顿之时。
这陈牧之居然懂用沉香让自己清醒,和其他海寇比起来聪明太多。
这人可以好好培养。
一念至此王康伸手扶起陈牧之道:“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下来。”
“还有明日登岛,你随我一起下船吧。”
陈牧之眼神微凝,低着头道:“是船长。”
黑灯瞎火之下,王康并未发现陈牧之鼻尖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