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圣曙 第119章 独舞独赏,蓑衣夜袭

作者:雨落惊笔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03-24 14:3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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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月色很美,皎洁的月华下不用点灯就能看得清路,侯圣骁和蔡氏出门才没提着灯笼。侯圣骁独自回屋时也没拿灯台,在月光下摸索着找到椅子坐下,把紫玉手镯放在桌上。

夜风清凉,看天色后半夜开始应该会有雨。侯圣骁回忆了一遍簕殄与水魔刀宗的交手,又忍不住想了想萧敬,一壶酒的酒劲上来,脑袋晕了晕,于是伸手按了按两侧太阳穴。

正常情况不会头晕的,这是情绪的作用。

他闻到了股幽香的气息,借月华在屋内巡视一遍,发现了从进屋就感觉的不同。在他房间内可供练力法的空旷处,摆放了一些未点燃的蜡烛,正好围成了个圆圈。

“忧情伤身,小圣骁可是有心事?”

只见一道靓影从侯圣骁白天站的阳台处转进屋内,她手中托着托盘,盘上有酒壶酒爵及一盏油灯,女子把托盘放在烛圈以外,拿一朵剑兰在灯上点燃,轻跃进烛圈中。侯圣骁手忙脚乱得把玉镯藏进袖子里,就见她手臂一扬,剑兰在头顶解体,附带的火焰随各处花瓣碎片落在一圈蜡烛上,点燃了所有蜡烛。

那股清香侯圣骁怎能不熟悉,待光亮起,果然映出了霍心云的清秀完美的脸。霍心云身穿及膝的交领襦裙,衣着橙黄色调,外笼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蓝纱,裙摆浅黄也衬着蓝边,革带于腰间结扎犹如盛开的紫罗兰,映衬早春粉梅一般的女孩。

霍心云扬起的手臂没有垂下来,而是拈指掩在眉间,任宽大的云袖垂下一片嫩黄挡住鬓角。她精心化了妆,梳起繁琐的百合髻,簪了三支发簪,特意用水晶舞鞋换下平时穿的嵌玄铁布鞋,成倍地添了香料。

纤手轻拈,两宽袖中撒下两条水蓝色水袖,霍心云左臂在眉间略略压低,右手抚在腰侧,两脚轻轻踮起,弯眉巧笑,挥袖便旋转起来。水袖飘动轻灵,烛光映红,中央的佳人身姿摇曳,动作行云流水。

侯圣骁正襟危坐,在面前有一个像花一样盛开的姑娘,在夏日花朵般的年纪,已跳起绚烂盛开的舞。在烛红月色之下,没有丝竹音乐的修饰,一人起舞,表演给唯一的观众。

风漂浮不定,晕染了那年华,灯下端砚观墨,狼嚎被惊醒,点染宣纸上的仙。池阁明月初见时,斗篷从窗边偏然轻擦。优雅的女子点绘半点芳华,莲步轻移婷婷袅袅,柳弱花娇之轻盈,风尘散去,云影惆怅,空谷幽香沁心,玉容含怯,低眉悄望,唇角微笑浅浅。

舞姿稍顿,霍心云双手甩袖衔接,云袖宽大带风,烛火跟着跳跃,光线摇晃,在软绸舞衣上闪动,便平稳燃烧,水袖欲垂而落,然而却振之扬起。衣若花朵盛开,袖便似蝴蝶迷离,旋舞尽痴狂,伊人如此欢快,绵绵云发,随风散漫飞扬,抑而不挠,蝶依盛花,凤栖梧桐,朦胧天宫含羞,一片火一般的妖艳,似水的柔情。

蝶尽了热情,乏了精力缓了下来,尤见天空碧云,夕阳西下,故人长亭外,晚风残笛人却不在。霍心云不再满面欢喜,她两袖拢胸,举眸望天,忧容惨淡,甩袖叹息欲就此休去,却还回身伫立遥望,伸颈垫脚,目光却迷离在五里雾中。舞鞋“哒哒”而响,剩下仓惶孤单,此去谁知再相见是否生死无话?

霍心云再次遥起水袖,蓝绸呼啦啦摆向空中,手臂挥舞的速度并不快,却能用巧力牵动长袖。她步子轻缓,神情也是同样落魄,低首抿唇,目光无神。水袖舞出一片水蓝色帷幕,舞出立秋朦朦大雨穿墙,池畔痴女独倚相思廊,曾认真点过妆,将一腔思念托于西风。亭阁红颜心曲默默,侧首望着满城涓涤出神,似乎等待着雨歇。徘徊了不知多少次,风吹过一地的悲伤与绝望,嘲笑她的痴狂。带着寂寞走过夜色,伞在途中弃在街边,沉默着漂泊,风雨滂沱淹没往昔的点滴。风过殇,夜里旧梦初醒,温润还留在脸上,窗格月冷,那场大雨没能洗净了余念,杨花落,雨后子规初啼,流转四季的梦朦胧。

柔夷纤指收动,水袖收回手里攥成团,呼啦一声,两道水蓝色绸带抛向天空,向外缓缓散落下来。正中央的霍心云惊异诧异之色显露在脸上,任四周水袖轻落地上,冷暖光线交融映滞在她呆然的面容,悠悠女子心,终新未尽起缘。舞鞋“哒”得一声响,玉珠般的晶莹从她眼里滚落出来。霍心云渐渐转为喜色,挥手又撩起水袖起舞,袅娜的身姿绚丽华美,秀发如烟衣襟翩翩,舞姿惊艳倾倒万甲。

犹如天边划过的一霎烟火,一支舞终,霍心云做福身行礼,两手中指无名指屈缩,动用圣控力将水袖收进云袖内,跳出烛圈端着托盘慢慢走到侯圣骁跟前。

侯圣骁简直看愣了,暮光一直盯着霍心云不放,霍心云放好油灯酒爵,被侯圣骁看得不好意思,低头着红了脸,侯圣骁这才反应个来,有些尴尬的刮了刮脸,接着嘴角扬起,端起酒爵往壶边凑了凑。霍心云怯生生地试探了一眼,轻手轻脚倒进半杯。

侯圣骁把酒凑近嘴边,张嘴不知要喝还是想说什么,不料一滴晶莹从眼中滴落下来,掉进杯中溅起层层涟漪。

霍心云偷着抬眼瞧了瞧,虽然还是被侯圣骁发现。

侯圣骁抹了抹眼泪一口喝干了酒,往对面的椅子比了比:“坐呀。”

霍心云揽了揽舞裙,跪坐在椅子上,抬头露出孟光般的神情,叠放在腿上,看了看酒壶,再看向侯圣骁,恭敬得跟个丫鬟一样。侯圣骁轻扬的嘴角平起来,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了。

“小云,你是有话对我说吗?”侯圣骁侯圣骁试着问。

霍心云逃避得斜着目光低声说:“我特意来献舞的,只是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晚……”

“这支舞可有名字?”侯圣骁问。

“它叫‘醉情倾心’,一共分六节,讲述女子和心上人初见、情狂、离分、相思、相忘……”霍心云声音越来越小,“和重圆的过程。”

侯圣骁愣愣得说不出话来,霍心云已经拿起酒壶为他斟满,并给自己斟了半杯,轻声说:“门主刚回来时面色不佳,不知是为何事?”

侯圣骁闻着清新的幽香饮酒下肚,轻叹了口气说:“我和蔡氏出门,恰巧遇到了簕殄的萧敬,他遭到了自己人的刺杀,曾经的搭档成了敌人,连自己心爱的人也被利用害死了。”

霍心云听着慢慢喝完自己杯中的酒,又斟酒说:“门主不会因为可怜他而愁眉不展,一定是因为他联想到了其他事情。”

“是的,小云,你很聪明。”侯圣骁看着酒中的倒影,“但你精心打扮,不惜深夜还在这里等我,却又是为了什么?”

霍心云低着头,不动声色道:“不过是睡不着而已。”

“从刚才起,你的表现就像侍女一般,给自己倒的酒不超过半杯。”侯圣骁指指她的酒爵,“还有你的称呼变了,你刚才是叫我‘门主’。”

霍心云低眉不语。

侯圣骁举杯一饮而尽,伸出手去:“帮我满上。”

霍心云乖巧地倒上酒,侯圣骁只喝了一口就停,手中晃着酒爵说:“乐师演奏一支曲子,演奏的人本来无意听着却有心听出其中隐藏的感情。真正有心事的,应该是你吧?”

听者有心,霍心云抿了抿唇,说:“门主前途无量,待荣华富贵时,还会记得我这样的低贱女子吗?”

侯圣骁愣了愣。

“若门主不嫌弃,安排小女子到您府上做个侍女吧,我只要跟着你就足够了。”

“小云,你别这样说……”

“权利能逐渐毒害一个坚韧的人。”霍心云盯着他的眼睛。

侯圣骁沉默了片刻,喝尽酒爵中的酒说:“我明白了。”

“你也哭了?”霍心云捕捉到侯圣骁眼中格外明亮。

侯圣骁伸手摸了下眼,果然抹出残留没滴下来的眼泪,霍心云在袖中找出一张手绢递给他,说:“你说锟铻柄的材料是寓意替人擦干眼泪的石头,你不该落泪才是。”

侯圣骁擦了擦,拿出雕花玉簪和镶水晶的金钗来说道:“小云,这些给你,我想你会需要。”

是的,她确实需要些首饰。

霍心云发现玉簪金钗有些年份,便没多说什么,握在手里站起来,做个福身行礼道:“深夜冒昧打扰,小玉先行告退。”

侯圣骁有些慌忙得站起来,可这时只能看到霍心云的背影,伸出手还没能够挽留,她就先一步说:“门主请留步。”

无声堕泪,她不抬袖去擦,否则侯圣骁会看到。侯圣骁看着她的舞裙,伸出的手慢慢弯曲收回来,悄悄握起拳,这个叫霍小玉的,一定要查出典故出处来。

夜云四合,暮色微凉,蔡氏难眠缺乏睡意,又像曾经多少个夜晚一样攀上屋顶执笔盘坐。有时不需要真的写画,只是如此坐着就能让长夜渡过的并不无趣。

云快要遮住月亮了,银白色的光线渐渐暗下来,雨很快就会来,蔡氏抬头看了看天思考要不要继续坐下去。余光突然瞟到了道影子,是个人影,下一刻月色一黯倏然消失了。以他犀利的眼力凭一瞬回忆那人的特征,斗笠蓑衣斗篷,本在雨天最平常的衣着却给人深刻的印象。那人影出现在飞檐上不说,斗篷在这微风中却飘起高过头顶,手里有根杆子还是什么的东西。

蔡氏迅速翻身起来,“咔嗒”一声接上墨笔矛笔毫笔杆,警觉地踱了踱步,斗篷无风自动,是强大的圣控者催动功力的表现。他感觉到寒气凛冽袭身,猛地回过头来。

“遭了。”他使劲咬了咬牙。

同样难眠的侯圣骁轻嗅着空气中遗留的清香,自斟自饮霍心云送来的酒,在灯下端详玉镯发呆。一阵风吹开窗户,吹得灯上火苗摇曳不定,一圈蜡烛忽明忽暗。侯圣骁眉头一皱,杀气?金光一闪发动金色瞬身术跳跃空间在房间消失。

霍心云在自己屋中抹了抹泪,舞至深处,重圆一节落泪,收到侯圣骁的礼物又忍不住流了泪,明明想说的话却借了个理由带过。她心不在焉甚至都没宽衣解带就倒在床上揽过被子,可心正乱着哪里睡得着?不多久抽了抽鼻子坐起身,扯了扯头上忘了拆的百合髻,躺下压着有些难受,看看掌心还带着体温的玉簪金钗,略有犹豫得把它们别在发髻上。

轻叹了口气,慢慢侧头,忽然发现屏风处有个人影,蓑衣斗笠,披风飞扬,惊得她心脏一颤。

蓑衣人出手迅速,屏风破开个洞飞来银光,霍心云知道是暗器一类性质的东西,矮首贴床翻滚到地上,顺手抽出床头上的蝶恋花纵劈一刀。虽然事发突然手脚功夫却没忘,刀劲生风直接撕碎了整个屏风。蓑衣人招手就化解了刀风,同时霍心云注意到暗器飞过之处连着有一根丝线,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光,随蓑衣人招手切向自己,当下飞身跪倒仰头避过,再用圣控力一引招来镜花水月。蓑衣人又是一招,那暗器重回他手中又笔直飞来,霍心云弹起拔刀,用拔出的刀面侧挡暗器。

“当”,一声鸣响,霍心云只觉着双手虎口酸麻,耳朵被金属碰撞声震得嗡嗡响,像是回荡在自己附近传不出去。蓑衣人再收回暗器时她看清了,对方手中拿着一根杆子,杆子一端连着引拉暗器的线。

镜花水月“噌”得出鞘,当下迅速两刀去接对方杆棒直接挥舞的攻击,刀走轻柔,虽然蓑衣人攻势凶猛却仍被霍心云用巧力化解。霍心云向后仰身,丢掉刀鞘收拢手掌,凝出朵水莲花往他脸上拍过去,“嘭”得一声水花爆炸水雾飞溅。蓑衣人竟只是紧紧斗篷就挡下了这一招,接着将杆举过头顶,眼看就要挥落下来,霍心云意念一动,蝶恋花从地上飞起来刺向蓑衣人的后心,蓑衣人招式变动挥杆击落蝶恋花。

雷电剑刺穿房门飞入,直冲蓑衣人飞去。这一变故来的突然,蓑衣人只能放弃霍心云挥杆去接雷电剑,霍心云自然就抓住机会闪走。雷剑轰在蓑衣人身上,爆炸激射出刺眼的强光,好像太阳提前升起。蓑衣人防御的手臂半边都已经麻痹,再定眼看向穿透了一个剑口的门,只见血色斩光连出闪灭,嗤嗤几声门上就切出几道纵横交错的切口,随后屋门轰得粉碎爆进屋内。先见一双鞋沉重缓慢地迈进来,又是“嚓”轻微声响,赤刃锟铻垂下割开地板拖带了一道划痕。

侯圣骁身上寒气逼人,蓝色大氅在圣控力作用下翻动。他抬起脸,眉斜如刃,目露狠色,散发着浓重的肃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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